局巴东岱惊疑不定地看着格勒尼玛。
不是大唐人的生意?
可…那个天雷是怎么一回事,难道大唐的那位正阳公,现在开始对外出售这种东西了?不太可能吧,自己都没听说过类似的传闻。
或者说……
局巴东岱的脑子里一闪而过一个想法,他翻身下马,只是手里还握着马鞭:“这生意…也有大唐人掺和进来?”
格勒尼玛又摇头,眼神坚定:“不,这就是我的生意。”
这句话很重要。
没有这句话,默认了矿场的生意有大唐的股份,其一是不知道会给大唐、会给正阳公带来什么麻烦。
第二点,也是在格勒尼玛心里最重要的一点。
当狗可以,但只能当大唐的狗。
在吐蕃他要做人上人,做一个哪怕是吐蕃的赞普见到他都得小心翼翼伺候的大人物。
所以在吐蕃,自己不能以狗自居。
没有大唐人参与进来?
局巴东岱眼神犀利了起来,挥着马鞭,作势就要打下来,可看着面色古井无波、没一丝惧怕的格勒尼玛,他动作一顿:“方才从那里丢过来的香瓜,可是大唐的天雷?”
“东岱大人倒是好眼力。”格勒尼玛微微一笑,话语里是恭维的意思,可却听不出一丝恭维的语气。
还真是大唐的。
局巴东岱向后退了半步,放下手:“你不是说这是你的生意?”
格勒尼玛耸了耸肩:“这当然是我的生意。”他又强调了一遍。
“只是勘测矿物这等事,大唐人可要比我们擅长的多,那位大唐人,是我重金从凤巢请来的。”
“那位!”
局巴东岱抓住其中的关键词,眼神更犀利几分。
这偌大的矿场里,只有一位大唐人?
那他心里最后的一点担忧,就全盘消失不见了,只要小心别伤着这位大唐人,事后再赔他一些钱财…若是这位尊贵的吐蕃商人,还没有付给那位大唐人工钱的话,自己还能从中再榨出一些油水来。
“只是请了位大唐人过来,就让你生了这般胆气?”局巴东岱嗤笑一声,挥了挥手,“你难道不知道私自挖掘铁矿,是死路一条吗?”
他举起马鞭,往前一挥:“弟兄们,把这矿场给我砸了。”
“顺便把这不知死活的东西给……”
马鞭落到格勒尼玛身上,发出一声清脆的霹雳声响,在他脸上印下了一道血肉模糊地鞭痕。
格勒尼玛身子微微一晃,痛的他吆喝了一声,五官也狰狞着拧巴起来,可嘴角却是抑制不住地微微上扬。
他打断局巴东岱的话,忍着痛意,高声说道:“您是东岱大人,您要说砸了我这矿场,我自然是没意见的。”
“只是…”
“有些话,我得提前给您说清楚。”
局巴东岱一愣,正准备挥第二鞭子的手微微一顿,又慌忙警觉,朝后一挥,止住这一百骑兵的动作。
“什么话?”他问道。
格勒尼玛狠狠喘了好几口粗气,等痛意渐渐缓下来不少,他狼狈着开口:“为了支起这矿场,我可是从正阳公手里借了不少钱。”
“几乎是把全部身家都押了上去。”
“矿场没了不打紧,我这条狗命丢了也不打紧,可…我欠正阳公的钱要是还不上了,成了坏账。”
“这一笔钱,难道东岱大人您准备来还吗?”
局巴东岱向后一仰脑袋,瞳仁猛地一缩,惊愕地看着格勒尼玛。
能成为东岱,成为一个部落的小首领,那自然是这片草原上最勇敢、最善战、同样也是最聪明的人。
若是没脑子,又怎么能带领一个部落上千人口,在这种贫瘠的地方吃上饭、不饿肚子?
他自然不会傻乎乎的认为,这就是单纯的借钱、还钱的事。
正阳公之所以会把钱借给他,自然不可能只抱着他能把钱还上就好…或者说,别人能帮他把钱还上就好。
而是…
那位正阳公,期待着这件事能够做成。
局巴东岱恨不得能啐格勒尼玛一脸狗屎,刚才怎么就有脸说得那么信誓旦旦,说什么没有大唐人参与进来。
都依上正阳公这么粗的一条大腿了……
怎么就不能早点说!
格勒尼玛一笑,扬着脑袋,明明刚才挨打的是他,可看他脸上的气焰、再看局巴东岱缩头缩脑的模样,怎么看挨打都像是局巴东岱一样。
“怎的,东岱大人怎不说话了?”格勒尼玛往前一步,脸都快挨到局巴东岱手里垂着的马鞭上。
局巴东岱被吓得后退一步,他深吸了口气,口气强硬,可听得出来是外强中干,里子里是发虚的:“你说你借了正阳公钱,便是借了?”
“吐蕃远长安,谁知道你说的是假话,还是真话。”
格勒尼玛没说话,只是转过身,噗通一声朝着大唐的方向跪了下去,虔诚地磕了几个头,而后从怀里取出一个用丝绸裹得严实的包袱。
单是拆这个小包袱,就用了他好几分钟时间,揭开层层束缚,最里面的是一块被盘得油光发亮的木牌。
格勒尼玛将其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