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专心致志,分辨不出来哪个是黑名单、哪个不是。
可尹煊随口一指,就从没说错过。
“那不就正是因为他是掌柜嘛。”韩瑗漫不经心地回头,他内心里多少有些打哆嗦,刚才他可是拒绝了一个了不得的人物。
那王家的王珪……就被他亲口给拦在了门外。
不知道自己这样,回家之后会不会得到段瓘一般的待遇。
应该不会吧……
黑名单没在读书人心里闹出多大动静,自从科举改制后,他们多多少少听过一些传闻,尹煊现在才把这些人列入黑名单,他们还觉得有些迟来。
就是…吴中的那几个姓氏,听着有些耳熟,不知他们是怎么招惹到尹煊的。
让他们感到最惊奇的,还是尹煊那指谁谁是的功夫。
来来往往好几百名食客,偏偏就能把和这十一家有关的人给挑出来,他们信心满满,也想练练这个本事。
有不少人蹲在明月楼厨子旁边,看着来来往往的客人,用力记着他们的脸,但……要不了半天就头昏脑胀。
记下来的那些脸,就在脑子里浑浑噩噩的打转,拼凑成一些乱七八糟的形状。
这可比背书要难多了。
等到第二天,读书人们期待着尹煊继续着昨天的表演。
但黑名单上的人,似乎很有自知之明,没打算再浑水摸鱼进来蹭吃蹭喝。
就在读书人们以为再也看不到尹煊的表演时,正看着几个小姑娘画图纸的尹煊突然抬手,伸手指向刚进来的一位读书人:“他,黑名单,请出去。”
赵岳一愣。
那读书人也一愣。
“店家,我昨个可是安安分分地过来吃饭的了。”不等赵岳动手,他就叫起了委屈,“我怎么就上黑名单了。”
他身旁的友人替他作证。
读书人们起了兴致,眨巴着眼,热情地看了过来。昨天来吃饭,就证明这人没问题,今天又没新的黑名单张贴出来……
难道店家也会犯错吗?
他们到没有美梦破碎的感觉,只觉得有些欣慰——至少店家和他们这些“庸俗”的人一样,是会犯错的。
但尹煊只是轻轻瞥了他一眼,只有他能看到的红光,在那个人身上显著得明显:“你昨个打包了一些吃食给黑名单上的人了?”
那个人一愣,瞪圆了眼。
旁边的友人还想替他争辩,说什么是替他夫人打包的食物,但话没说出来,看到他脸上的神色,心里一个恍然。
那人结结巴巴,也想争辩,但看着尹煊脸上肯定的神色,叹了口气:“店家,您是怎么知道的?”
他做的小心翼翼,友人是不知道的,他对外的借口,就是给夫人带饭的那一套说辞。把餐点交给王家人,都是在小巷子里秘密接头、秘密交易。
尹煊嗤笑一声,摆了摆手:“我做事,还需对你交代?”
“黑名单贴出来,可不是供你们当作笑话看的。”
那个人缩了缩脖子,遗憾地看了一眼他所熟悉的食肆大堂,恋恋不舍的离开,他的确是心存一些侥幸,想着不告诉别人、自己偷偷摸摸的,店家也不会知道。
两倍价钱做个跑腿,又不是什么伤风败俗的事。
可谁能想到,店家竟能如此手眼通天,昨晚上才发生的事,他竟是知道的一清二楚。
也罢,是他自己贪心了。
以后再也吃不到食肆里的菜品了。
他脚步沉重,和友人拱手告辞,转身离开。从二楼下来的韩瑗脸色发青,咬了咬牙,对着一位读书人开口道:“把他的名字从学社上划去吧。”
那人点点头:“明日我就去拜访姬社长。”
好好一个聪明人,怎么就做了这么糊涂的事呢。
其他读书人缩着脖子,尹煊向来和气,这都让他们差点忘了,这是一个能从微末出身爬到县伯位置的狠人,一个敢挑衅世家、听说似乎还占了一些便宜的狠人。
不少人捏了捏自己的腰,上面挂着不属于他们的铜钱串。
都是受黑名单上的人的委托,过来替他们跑腿、带饭的。
本以为不会出什么事。
现在他们倒是庆幸,幸好是昨天晚上才有人找上门来,不然的话,他们可就和那人一样了。
尹煊的黑名单依旧张贴在食肆外。
可影响很大。
突然间,那些姓王的、姓顾的、姓崔的,就像是受到了排挤一般,想要去青楼喝个花酒,还得证明自己和那些世家没有关系。
好几个人作证他能进出同福食肆,这些青楼才肯放他们进来,而后赔上半斤烧刀子。
尹煊从没想过限制那些青楼、食肆的生意,他不是不讲理的人,那些人又不像自己,再说了酒水只是个添头。
可那些青楼、食肆不是这么想的,他们生怕自己卖了那些人酒水,尹煊连带着把他们都拉上黑名单。
现在长安城里,做上流生意的,谁家不用同福食肆的酒水?
宁愿酒水缺空,也不能把先前卖的那些酒水给拿出去,要真那么干了,那就是不讲究。你说一声酒水卖完了,客人们也能理解,毕竟同福食肆的酒水金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