炸串的香气飘了半条街。
怀贞坊的人何曾见过这么奢侈的食物,那满满一大锅都是油。尹煊很注重卫生,不仅是环境、食材也是如此。
炸货的油是可以反复利用的,但最多一天,也就是今天用了,第二天就要换上新油。
虽然成本会高一些,但和健康相比,成本算不了什么。
多次煎炸的油,会产生出一种致癌的物质。
再怎么奸商,也得遵循最基本的道义。
新鲜的油炸出来的东西是极香的。
不多一会,摊铺前就聚拢了不少人,男的女的都有,他们有个统一的特点,都是年龄不怎么大的,正是食欲旺盛的时候。
半大孩子吃穷老子......
只是.....这群人都只围观,没一个开口问价的。
卖相实在是太好了。
木制的柜台干干净净的,托盘上摆着各种颜色鲜艳的食物,垒砌起来的灶台也是方方正正的。
这么干净、卖相这么好的东西能便宜吗?
不问价他们还能看着解解馋。
要是问价,他们买不起,连看着解馋都留不下来。
不过还是有人忍不住,吞了好几口口水之后,开口问道:王娘子,你这卖的是什么东西,怎这么香,价钱几何?
这一条街的街坊,抬头不见低头见,都是互相认识的。
王氏笑脸迎客:这叫炸串,素菜一文一串、肉菜两文一串,还有我儿密制的黄金果,十文钱一份。
十文钱一份的,他们想都不去想。
别看黄金果什么的叫的好听,吃不起就是吃不起。
一文、两文的反倒是可以考虑一下。
问价那人凑近仔细看了一眼,嘟囔了起来:你这一串份量是这么小的?
三片茄子、三片绿油油叫不出名字的素菜。
肉菜也只是一串上挂着三片。
相比起来,一文钱就可以买到比巴掌大一圈的胡饼,两文钱可以吃一碗肉汤煮出来的汤饼。
炸串的份量的确是有些少。
王氏笑呵呵,手里长筷轻轻一敲铁锅:看了嘛,这都是油炸的,我说张三,你长这么大吃过油嘛。
张三脸一红,嘟嘟囔囔,不过他长这么大,还真没吃过油,都是水煮的菜汤、粟米,什么时候见过油水了?
他捏了捏自己的荷包,里面的铜子不多,得省着点花。
可脚不听使唤,就像是钉在了摊铺前,挪不动它。
张三叹了口气,犹豫了很久,迟疑着从荷包里掏出两文钱:王娘子,你就给我来一串肉的。
对他而言,傻子才会去吃素的。
吃了大半辈子素的,多花一文钱,吃点肉味那也是好事。
王氏捻起一串五花肉,小心地放入油锅里,咯吱咯吱声响起,就冒起了一阵油花,香气从油锅里绽放出来。
让围看了一圈的人,又狠狠地吞了一口口水。
心里数了一二三四五。
王氏把五花肉串捞出来,控了一会油,在串上淋了一些酱汁,递给了张三。
张三早就等的急不可待,接过五花肉串之后,咬住一块肉片,撕扯了下来,酱汁和肉味融入他的口腔里。
久旱逢甘露一般。
他本就没吃过好东西,这一个小小的肉串,从此让他的世界多了一种滋味。
三片肉很快撕扯下来,上面的酱汁张三也没放过,贪婪地抿了好几口签子,抿了好几遍还意犹未尽,又顺了几口。
也亏是尹煊早就注意到会有这种问题。
签子特意嘱咐了要做好,否则......现在恐怕早就血溅五步了。
张三看着手里的签子,有些失落,这一串下来并没有让他得到满足,反而是有了一种更大的空虚。
原来这个世界上还有这么好吃的东西。
王娘子,你这木棍子还要吗?张三握着签子站了许久,突然开口问道。
王氏摇了摇头。
尹煊同她叮嘱过,签子没必要回收,不值钱的玩意,回收再串串,他也过不了自己心里那关。
张三松了口气,握紧签子,一步一步回头朝自家走去。这小小的一根签子,会成为往后他许多日子里的一种寄托、一种对更美好生活的向往。
他口袋里不是没有钱了,还有一些,可总不能都用来吃炸串,偶尔这么一串尝一尝,他就很满足了。
这一串炸串,小半斗粟米,够他一家吃小半月的。
他心里突然生起了一股渴望,有了一种奋斗的欲望。以前的人生他都是得过且过,今天忙工挣了十文,一家人凑合点西北风,对付过一个月。
要是哪个月挣了二十文、三十文,家里还能添点不算肉的鸡肉、自己也能沽一两小酒。
但他依旧活的行尸走肉。
他现在渴望天天都能吃到这种肉串,就像是食肆里的贵人那样,蹦蹦跳跳地要了满满一盘子,浇上满满的酱汁。
为了这么一口吃食,去奋斗一下,值不值?
张三的口腔、食道在告诉他,很值。
有张三这么第一个吃螃蟹的人。
开口买炸串的人就渐渐多了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