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冰梅还想说下去,背后的文重月一把按在了她的肩膀上。
就在这个瞬间,刘冰梅使劲一挣脱,双手死死地抓住绑着田文水双腿的老虎凳,用力向前一冲,她的小腹结结实实地撞在老虎凳的端头。
刘冰梅疼痛得满脸抽搐,始终盯着田文水的眼睛里却是无限的温柔和坚毅。
文重月死死地将刘冰梅拉住,一把将她拖了过来,一股殷红的血染红了素白的囚裤,那片血顺着刘冰梅的裤腿滴在地上,如朵朵殷红的梅花。
田文水爆睁着双眼,脖颈上青筋欲断。
终于,一声怒吼从胸腔发出。
“你怎么狠得下来心!”
愤怒的田文水使劲地挣扎绑在木头上的双手,双眼死死地盯着刘冰梅,刘冰梅被两个特务架着,疼痛和虚弱让她的脸上满是汗水。
她惨惨地笑了笑,看着老虎凳上的田文水,用微弱的声音说道。
“他再也威胁不了我们了……”
站在一旁,戴着白手套捂着嘴鼻的文重月看了看刘冰梅,又看了看如一只发狂猛兽的田文水。
突然,他那露在白色手套外面的眼睛露出了一丝诡异的笑容。
他知道,田文水崩溃了。
一个崩溃的人,往往是最脆弱的。
田文水低沉的讲述,戴雨浓似乎听得津津有味,突然他打断了田文水的话。
“原来,刘冰梅用那种方式和你串了供。”
田文水停了下来,静静地看着戴雨浓,飞机窗外的白云已然消失不见,只剩下厚厚的乌云一望无垠,天边似乎还有轰隆隆的雷声。
“她用手指在你的脚背上用莫斯密码敲击,至于内容嘛,大概是让你叛变,杀他投敌,卧底等待时机云云。”
田文水一脸惊愕,眼里闪过惊恐的神色。
他不是在担忧自己的未来,而是在恐惧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如此聪明的人,这个人又是我们的敌人。
“她在你面前撞掉肚子里的孩子,就是在给你假装崩溃,创造条件,或者说是借口。一个坚持了一个月硬骨头,要叛变,总是要有一个说得过去的理由。”
田文水耳边的鬓胡底部浸出了汗水,他甚至不由得打了个冷颤。
“只是这样,还是不行,你们夫妻能骗过文重月,却无法过我这一关。你们需要更有说服力的情报,才能让你获得我们的信任。”
田文水微微地点点头,没有说话,他甚至希望戴雨浓能够讲下去,他心里突然有种冲动,既然无法隐瞒,就看看戴雨浓到底有多厉害,能不能将所有的事情说完整。
“你们共产党在谍情能力上绝对不输于我们,特别是对于刘冰梅这种级别的机要人员,都会有紧急的预案应对。”
“你们的预案就是刘冰梅说的那句话——玉书生的那一年。”
戴雨浓的冷笑着看着田文水,笑容里似乎还带着有些得意。
“刘冰梅是在暗示你,文件就藏在刘玉书出生的地方。文重月也听出来了端倪,当然,这句话你也主动告诉了我们。这就是隐藏你们中央文件的地方,刘玉书出生的地方。”
“广慈医院。广慈医院的药剂师是你们的人,他在广慈医院的药剂房里做了一个暗格,里面就放着你们中央的机密文件。”
“药剂师已在前一年被我们击毙,刘冰梅掩护的身份就是广慈医院的护士,而且还是在药剂房工作的护士。”
戴雨浓看了看田文水,接着说道。
“文重月从你供出的这句话里,找到了广慈医院,也从药剂房里找到了那个暗格,搜出了大量的机密文件。”
田文水突然说了一句,“这有什么不对吗?”
戴雨浓轻轻地摇摇头,叹了口气。
“唯一的遗憾是,我当时匆匆地随总司令北上,为了对付那几个军阀,没在上海,文重月到底还是年轻了些,并没有识破你们的阴谋。”
田文水皱着眉头,轻轻地“哦”了一声。
“那些文件看似非常重要,现在看来,其实那些都是你们故意留下的,万一刘冰梅这种重要的机要人员被抓,他们完全可以给我提供一份假情报。”
“只是那些假文件做得实在太过高明,比如提供顾顺张的地址和照片,顾已经在两个月前被抓了,文件里有五豪签署的诸多密令和指示,也多时前几个月,甚至一年前的。”
戴雨浓摇摇头,看着窗外厚重的乌云,叹了口气。
“李瞎子的手段的确不简单,你不能说那些文件是假的,无论字迹、印章等等绝对都是真的,即使是过时的文件,它依然可以圆过去,以为刘冰梅被抓,不可能有最新的密件放在那个暗格里。”
“文重月不得不信,我不得不信!”戴雨浓看着田文水的眼睛,缓缓地说道。
“只是,我却从来不敢相信你,却又想用你。于是……”
“于是,你就要我亲手杀了自己的妻子!”田文水冷冷地说道,满脸痛苦的神情。
戴雨浓一脸阴沉,慢慢地点了点头。
“这是你唯一可以获得我们信任的机会,也是你和刘冰梅串供后的决定!”
浩瀚的宇宙中,一片星系的生灭,也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