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文水静静地坐在沙发上,现在已经是凌晨两点,夜很静,他的心却从未平复过。
他的手里握着一把枪,子弹已经上了膛,这是一把戴局长曾经用过的枪,后来又亲自赠送给了他。
这把枪只开过一次,只射出过一颗子弹,只杀过一个人。
死在这把枪下的人就是田文水的老婆刘冰梅。
手心里的汗浸得枪柄冰凉,比天田文水的心还要凉。
“叮铃铃……”一阵急促的门铃声响起。
田文水心里一惊,手微微地抖了抖。
他站起身来,疾步走到门口,沉声问了一句:“谁?”
门外传来低沉的声音。
“报告田处长,北平站李文松。戴局长有请田处长。”
田文水一把拉开门,李文松笔直地站在门口,用颇有深意的眼神看着田文水。
两人对视几秒,在这瞬间,田文水似乎明白了许多,心里压着的那块巨大的石头落下了地。
“嗯,我知道了。”田文水反手就将门关上,他转过身的瞬间,田文水紧紧地闭住了眼睛。
门外传来李文松离开的脚步声,田文水回到床边,抓起床头的军帽,扣上风纪扣,转身快步走到门口。
正当他的手握在门把手上的时候,他停了下来,愣了一下。
突然,田文水转过身去,又回到床边,从腰里把那把戴局长赠送给他的手枪放在了枕头底下。
这个时候戴老板有请,定是有大事,田文水心里暗暗地想道。
田文水上到7楼,走道上空无一人,可是他清楚,这里的明哨、暗哨不下十人。他敲了敲戴局长入住的708房间。
里面没有应答,对面的705房间倒是开了门。
马汉山那颗浑圆的脑袋露了出来。
“田处长,老板有请?”马汉山指了指对面的房门,轻声问道。
田文水回过头来,瞟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突然,708房间的门开了一个缝,开门的是于少聪,局长的秘书。
“田处长,您请进,局长有请。”于秘书的语气很淡定,脸上毫无表情。
于少聪拉开门,将田文水让了进去,又迅速地将门关上,在门合上的一瞬间,于少聪的眼里闪过一丝厌恶的神色。
他正巧看见马汉山将自己的圆脑袋缩回门里。
于秘书领着田文水来到会客厅里,沙发上坐着一个人。
田文水的心提到了嗓子眼里,他有点后悔没有将枪带在身上。
沙发上坐的正是田文水的女儿——刘玉书。
田文水眼里一愣,一身戎装的刘玉书偏过头来,看着田文水,一脸的惊愕,那双会说话的眼睛里满是委屈。
“田处长,您请坐,局长马上就来。”于少聪伸出手来,将田文水引到沙发上坐着,和刘玉书面对面坐着。
于少聪默默地站在田文水坐着的沙发背后,站得笔直,右手却伸在裤兜里。
田文水默默地看着对面的刘玉书,黝黑的脸上很平静,满眼柔情,心里却如万马奔腾。
突然,卧室的门开了。
一身灰色中山装的戴雨浓缓缓地走了出来,他满脸的疲惫,目光却如一把钢锥,寒光直透人心。
“文水,这么晚叫你来,扰你美梦了。”戴雨浓的话显得谦卑、热情,可是在田文水听来,却如同千锥扎心。
他越是客气,就越是没有好事。
“局长客气,为党国尽忠,卑职应该的。”田文水立即站了起来,向缓缓走过来的戴雨浓敬了一个礼。
戴雨浓一脸柔和,轻轻地挥手示意田文水坐下。
“这么晚叫你来呢,是有要事和你商量。”戴雨浓也轻轻地坐了下来,他正巧坐在田文水和刘玉书中间的那座单人沙发上。
田文水再次站起身来,站得笔直,大声回答道:“请局长示下,卑职定不辱使命!”
“你坐下,坐下说话,你也是跟了我十多年的老弟兄了,咱们就不必那么客套。”戴雨浓再次挥挥手,让田文水坐了下来。
“商量,你是老人,我是找你来商量的,这事情啦,也只能找你商量了……”戴雨浓微微地向田文水倾了倾身。
“刚刚玉书侄女接到从重庆转过来的急电,上海那边可能出了状况……”戴雨浓故意顿了顿,一双鹰隼般的眼睛直直地盯着田文水。
玉书侄女……
浩瀚的宇宙中,一片星系的生灭,也不过是刹那的斑驳流光。仰望星空,总有种结局已注定的伤感,千百年后你我在哪里?家国,文明火光,地球,都不过是深空中的一粒尘埃。星空一瞬,人间千年。虫鸣一世不过秋,你我一样在争渡。深空尽头到底有什么?爱阅小说app
列车远去,在与铁轨的震动声中带起大片枯黄的落叶,也带起秋的萧瑟。
王煊注视,直至列车渐消失,他才收回目光,又送走了几位同学。
自此一别,将天各一方,不知道多少年后才能再相见,甚至有些人再无重逢期。
周围,有人还在缓慢地挥手,久久未曾放下,也有人沉默着,颇为伤感。
大学四年,一起走过,积淀下的情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