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把它带回北平,找块风水宝地,把它和你爹的骨灰一起埋了吧,你爹落叶归根,宝剑随他而去,也算是了却平生。”杜宇生看着衡伯,又说道:“东西还给你,不是让你变卖,也不是让你传给子孙后人,是让它去陪因它而死的鲁敬城。”
衡伯愣了愣,深深地给杜宇生鞠了一躬,眼角挂着一颗泪珠,双手将桌上的木匣抱起来,转身走出了杜宇生的书房。
杜宇生站起身来,默默地看着衡伯矮胖的背影,眼里露出一丝狡黠的笑容。
吃完晚饭,杜宇生让衡伯自己去收拾行李,又嘱咐了他几句,看着衡伯提着饭盒准备上四楼给杜宇风送晚餐,叫住了他。
“衡伯,我去送,你赶紧收拾东西,恰巧今晚11点有一趟去徐州的火车,给你了定票,我给阿水说好了,让他送你去火车站。”杜宇生一只手拿着文明棍,一只手接过衡伯手中的食盒。
衡伯笑着把食盒递给杜宇生,一脸笑容地回答他:“让老爷费心了,我这就准备。”
杜宇生看着衡伯走出了客厅,提着食盒按了上四楼的电梯按钮。
杜宇风正坐在轮椅上翻看着面前长案上的几个档案袋,听着电梯门开了,也没有抬头,随口说了一句:“二哥,你过来看看。”
刚跨出电梯门的杜宇生一愣,疑惑地问道:“你怎么知道是我?这个时候不是衡伯给你送晚餐吗?”
杜宇风缓缓地放下手里的文件,看着缓缓走过来的杜宇生,笑了笑,说:“衡伯去账上支了钱,我就知道你已经把东西给他了,夜长梦多,你肯定会打发他今晚出发,既然他的事情已经定了下来,你一定会上来和我商量下一步怎么走。”
杜宇生一脸惊讶地看着这位残疾的兄弟,缓缓地把食盒放在长案边上,慢慢地坐在杜宇风长案面前的太师椅上,心里却在嘀咕,他又如何知道衡伯去账上支钱的。
杜宇风看着二哥的表情,似乎看穿了他的心思,自己这位二哥老道毒辣,心思重,疑心大,要是不给他说清楚,说不定兄弟之间会有嫌隙。
杜宇风又笑了笑,说道:“二哥,不要忘了,账房上要开超过1000的银票,是要到我这里来拿印章去盖的,老许要给衡伯开银票,上来过,我问过了。”
杜宇生心里顿时轻松了起来,有些尴尬地笑了笑,说:“不是二哥多心,只是觉得你从未下楼,似乎什么都知道。”
杜宇风看了看他,又笑了笑,说:“二哥,你小气了,办个丧事给5000大洋,为何给路资才100大洋?”
杜宇生愣了下,想了想,说道:“已经不少了,100大洋,够他跑十趟的了。”
杜宇风轻轻地摇了摇头,说道:“你有没有想过,无论你给的路费是多少,衡伯一定会拿它和5000大洋去比较,上海到北平至少要6天时间,这么长的时间,衡伯一定会想,为何杜老爷给自己的爹办个丧事要花5000,给活着鲁一衡才100?”
杜宇生一头雾水地看着兄弟杜宇风,不解地摇了摇头。
杜宇风又说道:“一旦心里有了巨大的落差,他就一定会想让他此行北平的真实目的,你愿意花5000大洋给自己的爹办丧事,值吗?你一向不是个大方人,衡伯就会琢磨,琢磨来琢磨去,他就会想到那封信……”
人,一旦有了好奇心,说不定会害死自己。
杜宇生顿时明白了四弟的意思,自己疏忽了,没有想到这一层,眼里满是后悔和惊讶,喃喃地问杜宇风:“要不,我再去给他加些钱?”
杜宇风又摇了摇头,说道:“现在再给他钱,不但已经晚了,反而会引起他更大的疑心,不必了,我已经交代老许了,给他100大洋的路费,再给了他30张100大洋的银票。”
“3000大洋!你还真大方!?”杜宇生腾地从太师椅上站了起来,眼里露出心疼的神色,这么大一笔钱给一个管家?
杜宇风哈哈大笑两声,伸出手来,示意自己的二哥坐下来,看着杜宇生脸上心疼而复杂的表情,说道:“二哥,你不要心疼钱,你的钱够多了,十辈子都用不完,花这点钱,我们能得到大实惠。”
“你也不用给这么多啊,怎么还给开了30张银票?”杜宇生还是不解。
杜宇风收敛起脸上的笑容,静静地看着杜宇生的眼睛,说道:“二哥,谋者,细也。只有想得足够细致,我们的谋划才有可能成功。”
“衡伯回到北平,第一件事绝对不会是去找马汉山,他会回鲁家,鲁家是个大族,多多少少有些人情世故,你要让衡伯拿得出手,他在鲁家有了颜面,那场丧礼就办得风光,丧礼风光了,自然北平人也会知道,马汉山作为站长,他期能不知道?”
杜宇气鼓鼓地接了一句:“马汉山知道鲁敬城的丧礼干什么?”
“干什么?难道你以为衡伯会双手将那把剑送给马汉山吗?”杜宇风眼里露出严峻的神色,“风光大葬鲁敬城的骨灰,让北平的人传一个谣言,说那把剑陪了葬,马汉山自然会有所耳闻。”
“衡伯办完丧事,拿你那封信去见马汉山,马汉山会怎么样?”杜宇风看着一脸茫然的杜宇生,摇了摇头,继续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