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掉他?当年周悦山也是想除掉文重月,也这么干了,后来落个什么下场?”杜宇生没有回头,只是幽幽地回了背后那个女人一句。
“只是可恨文重月这个老东西死得太早!”那个女人恶狠狠地说道,杜宇生知道她对文重月恨之入骨,恨不得亲手杀了他,现在却没有了机会。
不错,这个女人就是王美兰。
杜宇生转过身来,看着双眼充满仇恨,一脸肃杀的王美兰,叹了一口气,说道:“文重月已经死了,凶手阿森也死了,你的仇也算报了,何必耿耿于怀!”
“是,他们都死了,可是田文水还没有死,老林和方城都没死!老林说过要保住庆河一条命,结果怎么样?他们都该死,我一定要杀了他们!”王美兰本来一张俏美的脸被仇恨扭曲,像极了一个恶妇。
杜宇生摇了摇头,心里盘算着,如果王美兰一直带着这种极端的复仇情绪,我们的计划还能完成吗?
杜宇生很担心,这个计划太过重要,而且近期就要实施,他有些不明白为何宣吾侠派了她过来。
杜宇生不再提及过往,缓缓地走到客厅中央,慢慢地坐下,看着王美兰的背影,说道:“王小姐可知道宣处长命你来上海的用意?”
一身紧身旗袍的王美兰转过身来,一脸冰霜地走了过来,坐在杜宇生的对面,说:“我知道的肯定没有你杜老板知道得多,给我指示是来上海清缴共党,现在已经到了关键时期,不能让共党份子坏了大事。”
杜宇生点了点头,心里有了谱,原来宣吾侠并没有给王美兰说出实情,她来上海是为了对付共党,不过为何这个时候要她来对付共党?难道共党和那个计划会有牵扯?或者她来上海也是计划的一部分?
看来,自己也有不清楚的细节,那个人也瞒着我嘞!杜宇生心里暗暗地想到。
“王小姐准备如何开始对付上海的地下党?”杜宇生问道。
“方城一直在上海,杜老板知道吗?”王美兰冷冷的眼神看着他,问道。
杜宇生脸上一惊,说道:“他杀了文先生和周悦山,还敢来上海?”
“我们得到情报,共党要在上海实施一起绝密的计划,具体执行人就是他。”王美兰用冷冷的眼神看着杜宇生,说道。
“绝密计划?这份情报是从延安出来的?”杜宇生问道。
“是鼹鼠发回来的情报。”
“那就错不了,只是可惜她不在,要对付方城,她可是最佳人选。”杜宇生叹了口气,缓缓说道,眼神不经意间瞟了一眼王美兰的脸色。
“你说的蝮蛇?”王美兰看着杜宇生,冰冷的眼神如同一把刀子。
杜宇生暗自笑了笑,起了效果,女人和女人之间嫉恨之心太强,只有刺激王美兰的自尊心才能让她更好地发挥,既然宣吾侠派她过来,一定是有用处的;既然方城又回到了上海,就一定和那个计划有关。
只要共产党掺和,就一定要阻止,就让王美兰去对付方城那些共党分子吧。
渔阳弄97号那间小院里,一个人正静静地坐在灯下翻看着一本书,书桌上还有几本线装古本,桌子边上是一张简易的木床,床边放着一口皮箱。
方城随意翻看着这本光绪年间的《聊斋志异》,他在等一个人,等上海的胡为东,只有他知道自己到了上海,也只有他知道自己临时住在这里。
窗边响起“咚咚咚”三声低沉的敲击声,他来了,方城站起身来,推开窗户,胡为东那张肥胖的脸露了半边,脸上堆满了笑容。
一个翻身,胡为东矫捷地跳了进来。
方城微笑地说道:“老胡,想不到你一个胖子还有如此身手,看来你不光枪法准,手上也有两下子。”
胡为东拍了拍长衫上的尘土,憨憨一笑,说道:“和敌人打了十几年交道了,只长肉,不长本事,可活不长。”
方城给胡为东拉过一把木椅,两人就在书桌边上坐下,胡为东左右瞧了瞧,脸上的笑容慢慢消失,有些伤感地说道:“这是老言的家啊。”
方城没有说话,是啊,这就是言四海的家,去年方城来见他的时候,他就躺在床边,他死后这所小院就空下了,被人传为凶宅,没人买,也没人租。
方城拿起桌上的那线装书,说道:“如果老言不死,应该是个很好的教书先生,只是可惜了。”
胡为东不知道老言临死前见的最后一个人就是方城,更不清楚方城已经为老言报了仇。
两人沉默了片刻,还是胡为东先开了口,问道:“老方,你也不要太过难受,党和人民都不会忘记他们的,他们都是烈士。”
方城怔了怔,稳定了一下情绪,问道:“老方,老袁和我哥怎么样了?”
胡为东愣了一下,说道:“老方,难道你们没见着?当天晚上我们的人送他们两位到了一家德国的教会诊所里,库恩医生亲自给他们两位做的手术,老林的伤势很重,做完手术,保住了命,过了三天,我们就安排人送他去了苏北一个秘密根据地休养。老袁的伤势重是重了点,没性命之忧,组织上为了让他得到最优的治疗,第二天我们的人就护送他去了重庆。”
“你知道我去了重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