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他全神贯注地注视着方城。
袁克佑知道了,开枪的人在车上,车窗玻璃虽然被里面的窗帘遮住,但是驾驶室的窗玻璃留着一条足以伸出枪口的缝。
开枪的人是司机阿森,下令开枪的人是文重月,他那双极速放下的手就是信号。
温庆河还没有断气,他躺在老林的怀里喘着粗气,每一次用力的呼吸就会让他涌出一大口的鲜血,阿森的这一枪击中了他的肺部,已经救不活了。
老林低头看着温庆河的眼睛,心里多少有些悲凉,就在不久前,还是这个人从鲨鱼的口中救了自己一命。
温庆河努力地睁大眼睛盯着老林,眼神里流露出复杂的神色,他伸出满是血污的手,把老林的左手拉过来,放在自己的腰间。
老林怔了一下,低下头,把耳朵贴在温庆河的嘴边,只听温庆河用微弱的声音说了一句:“别把刀给他……,别给……”
温庆河手一软,脖子一歪,断了气,老林缓缓地伸出左手,将他的眼睛合上,又艰难地将温庆河的遗体抱着放在青石栏杆边上躺下,手里握着皇太极宝刀缓缓地走了上前,那柄宝刀上海粘有温庆河的鲜血。
刀没有杀温庆河,温庆河却因刀而死。
老林走得很慢,周悦山的枪口转而对准了老林,童白松还是抱着脑袋蹲在地上,整个脑袋几乎埋在了自己的两腿之间,他甚至不敢看一眼从他面前走过的老林。
“你不是要刀吗?来,你来拿!”老林在离文重月五步远的地方站住,说话了,眼神里充满了愤怒。
他答应了王美兰,会保温庆河一命,想不到文重月的人会在暗中偷袭,自己没有兑现自己的诺言,这对于老林这种性情中人来说是莫大的侮辱。
文重月看了看满身血污的老林,默不作声,只是缓缓地转过身去,看着方城,说道:“方老弟,我一直很好奇,你到底有什么底气让你如此镇定,现在你们兄弟两人只有一把刀,我们的人明处,暗处都有,你们兄弟俩插翅难飞。凭你的能力,不应该落个如此局面。”
方城笑了笑,缓缓地走了上前,轻声地说道:“你文老先生一生谍海浮沉几十年,什么样的局面都见过,但你从未见过我的人就是你的人,你的枪就是我的枪这种局面。”
方城一边说一边向前走,走到了老林的面前,伸出手去,从老林的手中接过那把粘有温庆河鲜血的皇太极宝刀,转身对着文重月说道:“文老先生,您是最为优异的特工大师,却不是最有格局的谍报大师,特务工作也不是单纯的打打杀杀,你认为今晚是我们共产党和你们军统之间的事情?”
文重月怔了一下,方城的话中有话,但是从局面来看,又的确如此,最先起冲突的不就是大公子的人温庆河、王美兰两夫妇吗?他们首先发难的并不是共产党,而是我们中统,难道还有人会如此?
就在文重月有些疑惑的时候,老林的侧面伸出了一把枪对准了他,那是周悦山的枪口。
文重月顿时一脸惊愕地看着周悦山那张黝黑而肥厚的脸,伸出干枯的手指,指着他说道:“你?你要背叛雨农?”
周悦山露出一脸的奸笑,缓缓地说道:“文先生,你老了,何必出来挡了大家的道,我们等待今晚这个局面已经很久了。”
“你和杜宇生勾结在一起了?”文重月眼里露出不解的神色,急切地问道。
周悦山笑着回答道:“文先生说笑了,什么是勾结,我们早就想除掉你这个老东西了,戴老板什么都对你言听计从,我们这些老伙计跟了他几十年,还不如你一个残废之人,你以为把自己的关门弟子安插在杜老板身边就万无一失了?你试试让阿森再看一枪看看。”
周悦山向前走了一步,继续说道:“文先生,自从雨农把你请出了山,你们倒是一拍即合,他把你高高地捧着,你是怎么对待兄弟们的?杜老板都不放在眼里,你把任何人都不放在眼里,雨农大业有成,我们这帮兄弟还不被你全踩在脚下?到了那个时候,兄弟们还有活路吗?!”
文重月没有开口说话,他平日里对这些同僚过于苛刻,甚至是鄙夷,自己骨子里的那份文人的清高让他从未把这些人看上眼。
“阿森是你的关门弟子,我与杜老板早就清楚,关门弟子又如何?没有什么是钱买不到的,你问问他,杜老板一年给他多少钱,你又给了他多少钱?你的这个弟子也算对得起你,我们足足买了两年,这些钱足够他用十辈子了!”周悦山的脸上露出得意的神色,“今晚就是最好的机会,除掉你,推给他们兄弟俩,这个世上,能够要得你的命的,也只有共产党了。”
方城嘴角不由得露出一丝苦笑,如此龌龊之事,也让共产党来背,看来共产党真是万能的。
文重月听周悦山说完,脸上顿时变了颜色,下巴下那几根花白胡须似乎有些轻轻地颤抖,看来阿森已经被杜玉生收买了,在关键时刻他是不可能出面救自己的。
“你杀了老朽,正好合了他的意,我输了,你也输了,戴雨农更输了,赢家只是共产党。”文重月有些气馁,有气无力地用手指了指方城。
“你放心,我还是会带着皇太极宝刀去见戴老板,他们两人跑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