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城不由得对面前的胡为东重新打量了起来,想不到这位同志还具有如此本事,观察得如此细致,他作为上海地下党的负责人还是有原因的。
“老林也到我这店里来过,和你一样,买了一包火柴,就那一句话,哈尔滨口音。”胡为东说道,“我对他有印象,一会儿我就关了店,前去码头接应老林。”
方城默默地看了看胡为东,点了点头,转身离开了杂货铺,是时候去面对关候亭了。
方城走出杂货铺,丢掉手里的烟头,想了想,转身走进一条巷,他知道关候亭一定会从这条巷子过来,只有这条巷子才是聚财仓到码头最近的路,也是最为隐秘的路。
要在文重月赶到之前,搞定关候亭。
方城走了几分钟,在一个昏暗的路灯下面站定,靠着路灯电杆看着不远处的巷子转角,转角处慢慢地出现了三个人的影子,他们来了,方城嘴角露出一丝微笑。
关候亭、王美兰和段六指刚走过转角,立即停了下来,他们都看到不远处的路灯下站着方城。
关候亭左右打量了一下,没有人,他有些疑惑地看了看方城向他挥了挥手,慢慢地走了过去,身后跟着王美兰和段六指。
“方副厅长,你这是……?”关候亭一脸笑容地看着方城问道。
“关署长,我说过了,我们的交易继续进行,你应该知道了,长利号已经被炸了,到不了岸,这应该是最好的结局了。”方城淡定地说道。
“对我们来说是个不错的结局,对你们共产党来说,却一定吧?”关候亭还是一脸的微笑,其实他的内心却有些不解,为何方城在这个地方等自己,长利号沉入大海,共党什么都没捞着,为何方城脸上一点波澜都没有,他们一定有更深的阴谋。
“是,一船的黄金掉海里了,我们得不着,军统也得不着,一切的算计都在关署长掌控之中。”方城说道,“可是,这场事故总是要有人来背锅的。最难受的不是我们,而是周悦山。关署长就没考虑如何从这场事故中脱身?”
“共党份子炸了美国人的船,关我们什么事?我脱什么身?”关候亭神色不变,甚至有些置身事外的感觉,但是他清楚,自己曾经给贺之荣发过炸船的电报,这是他唯一可以牵扯上这场沉船事故的把柄,可是谁又知道呢?
“你们什么事儿都往共产党身上推,共产党的神通有那么大?”方城微笑着摇了摇头,说道:“船沉了,事情要捂不住了。估计现在上海警备司令部已经出动,甚至海军也派遣军舰前往事发地点进行调查,上海军方一旦介入,真相总是会水落石出的,万一他们调查点别的出来呢?”
关候亭愣了一下,方城说得有道理,这种可能性是存在的。上海不是戴笠的后花园,更不是中统的法外之地,作为中国最为富裕、繁华的城市,上海可是老头子的心头肉,也是他的龙兴之地,自然也是老头子最为重视的地方。
无论是军统还是中统,他们都可以在上海布置自己的势力,但是上海军方却水泼不进,他们也没有那个胆量去渗透上海军方,从目前的局势来看,军方的介入是迟早的事情,他们一旦插了手,很多事情就不好说了。
关候亭有些后悔给贺之荣发了那封电报了,草率,太过草率,到头来别说私吞那船黄金,自己能否全身而退都还是个未知数。
方城见关候亭没有说话,给他递了一支烟,自己也点了一支,两人满怀心思各自点上,沉默片刻,关候亭开口了:“方老弟怎么看?”
关候亭动摇了,方城心里暗暗地想,这个局面对于关候亭来说其实相当的不利,他随时都有可能被各方势力当作替死鬼推出水面,是时候给他助把力了。
方城吸了一口烟,缓缓地说道:“关署长,当初你要和我做交易,用一船的黄金来换许常山和言四海手里的东西,现在黄金沉入大海,东西又被许常山带走了,我们双方手里都没有了筹码,看来这个交易做不成了。”
关候亭没有说话,他心里考虑得更多的是那封指示贺之荣炸船的电报,它可千万不要落入军统手中,如果贺之荣要是在这场爆炸中被炸死就完美了。
方城见着关候亭脸上有些不自然,他的心已经乱了。
方城继续对关候亭说:“我已经告诉了你,许常山手里的东西迟早会出现在叶局长的桌上,你现在就可以向叶局长汇报许常山投奔丁默村的情况,丁默村现在被政府捏得死死的,他拿上那份东西既不敢交给戴笠,也不想交给老头子,他想靠那份东西保命。”
“丁默村的命不值钱,谁都想杀了那个大汉奸,许常山给他的东西不是什么保命符,而是催命鬼,只要关署长将实情告知叶局长,他们自然知道如何借丁默村的手里来实现中统的目的。”方城说得已经足够的明白了。
许常山手里的那些文件不过是几张纸而已,落在外人手中,无非用来擦屁股,落入戴笠手中,那就是一团灰烬,放在蒋委员长案头,那就是很多的人头落地,就看如何用了。
关候亭缓过神来,只是他不明白,为何方城要给他说这些。
方城看出了关候亭的犹豫,继续说道:“关署长,以前给你说过了,那些东西不经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