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月枫缓缓地推开院门,院里昏黄的灯光将她阴白的脸逐渐照亮,秋月枫左手轻轻地地放在自己的小腹上,右手举着手枪,用枪口顶着木门,她知道来人是谁。
秋月枫走进半开的院门,手里举着枪,院里很安静,平日里方城坐的那把矮竹椅上坐着一个干瘪的老头,手里拿着一本书,书很大,就是方城的那本《永乐大典》。
“你回来了。”老头抬了抬头,看着举着手枪的秋月枫。
秋月枫没有说话,只是慢慢地向着老头走去,枪口一直对着老头的脑袋,那个老头正是文重月。
秋月枫走得慢,每一步都走得很稳,她心里清楚这个老头的来头。只是让秋月枫没有觉察的是,在她进门以后,她的身后也有一支枪对着她,他就是杜老板的司机阿森。
秋月枫走到文重月的面前,枪口对着老头的脸,问道:“你是谁?为何到我的家?”
文重月放下手中的书,抬着头看着秋月枫,眼里闪过一丝不解,说道:“你应该知道我是谁,更知道我来这里的原因。蝮蛇。”
蝮蛇是秋月枫的代号,这个代号只有戴笠知道。秋月枫毫无表情,似乎文重月说的每一个字都与她无关,虽然她的心里波涛汹涌。
文重月继续说道:“你14岁就加入戴雨农的特别行动小组,严格地培训了你四年,才将你派遣出去,你不认识我,我却对你印象深刻。你是那个小组里年龄最小的学员。”
文重月的脸上没有一丝的表情,平静如水的语气似乎讲述着秋月枫的最为隐秘的过去。
秋月枫的枪口还是一直对着文重月,淡淡地说:“你就是那个秘密行动小组的教官——文先生。你培训了我们四年,每天都戴着面具。”
“二十年了,你终于记起了我,我很欣慰,那一组的学员里,能活到现在的已经不多了。”文重月叹了一口气说道。
“我怎么能不记得你,每天我都不敢忘记文先生对我们的教诲。”秋月枫的表情很平静,说话的语气却异常的生硬。
“你们到底还是恨我的,我这条腿就是被自己的学生给废的。他,你也认识,就是你们那一组的组长程树深。”文重月轻轻地拍了拍自己的右腿膝盖,缓缓地说道。
“文先生到我家来,有何贵干?”秋月枫的语气很冷淡,手里的枪依然对着文重月的脸。
文重月似乎有些惊讶,偏过头,绕过面前的枪口,仔细地看着秋月枫冷峻的脸,说:“我来贵干?你不比我清楚吗?你是戴老板手下潜伏最成功的特工之一,你的任务难道忘记的?”
“既然是我的任务,文先生又何必来掺一脚,我自然会去向戴老板复命。”秋月枫一字一句地说道,旁人都怕这位“文魔头”几分,秋月枫却毫无惧意。
“如果你能办好这件事,戴老板又何必让我出手。”文重月的眼睛死死地盯着秋月枫的眼睛,他突然觉得秋月枫好像不像是过去他教授的那位心狠手辣的小姑娘,难道在满洲的这十多年被赤化了?
“能不能办好,我自然会给戴老板交代,如果戴老板另有安排,他会亲自通知我;如果文先生是得到了戴老板的指示前来接手,也请出手戴老板的手令。”秋月枫严厉地说道。
文重月的眼里露出了一丝赞许,蝮蛇到底是蝮蛇,她与其他军统特工有着很大的区别——从不媚上,从不屈服权力,永远都把任务摆在第一位。
文重月突然将目光移到秋月枫的身后,示意了一下,秋月枫身后五米远地方举枪站着的阿森似乎明白了文重月的意思,放下手里的枪,走到了文重月的面前。
“阿森,去把电台拿出来交给蝮蛇。”文重月说道。
阿森点了点头,走进了秋月枫的卧室里,过了几分钟,阿森就将方城与延安联系的那台微型发报机抱了出来,阿森捧着它放在了秋月枫面前的矮桌上。
秋月枫低头看了看,正是她经常收报延安电报的微型电台。
“你现在就可以通过这部电台给戴笠的一号电台发报,请示他给我的是什么命令。”文重月指着电台对秋月枫说道。
戴笠的一号电台随时在线,却只是和全国极少数的特工人员和高层联系,这部电台发来的电文,无论在任何时候戴笠都要亲自破译和回电。
秋月枫缓缓地放下手中的枪,蹲下身来,熟练地摆弄好电台,架起天线,敲起了按键。
文重月还是漫不经心地坐在边上,还是信手翻看着方城的那本《永乐大典》。
一号电台的回文很快,秋月枫拿着手中的电文,她也根本不需要看什么密码本,所有的密码都在她的脑子里。她仔细地看着那张记满数字的纸,脸上越来越凝重。
文重月注意到了秋月枫脸上表情的变化,嘴角不由露出一丝微笑,淡淡地说道:“戴局长的指示清楚了吧?”
秋月枫默然地点了点头,站起身来,走到原来那只大鹅住的窝棚面前,蹲下身去,伸手摸出了方城的皮包,提着它走到文重月面前,放在还在发热的发报机上面,说:“文先生,这是方城从静安寺取出来的东西,根据局长指示,交给您,现在的局面全由您负责。”
文重月伸出干枯修长的手指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