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城从警察局回家已经很晚了,他感觉有些疲惫,秋月枫已经睡了,自从方城受伤几个月以来,昨晚是他们最亲密的一夜,秋月枫睡得很满足。
方城并没有急着上床,而是坐在椅子上点了一支烟,陷入了沉思。
这是一个庞大的计划,计划里涉及到了很多人,各股势力,关乎到很多人的生死,甚至毫不夸张地说,它关乎到中国命运的走向。
军统的戴老板与日本关东军有着密切的联系,而且这种联系带着明显的政治趋向,委员长根本不清楚自己手下的头号特务头子有另起炉灶的打算,他手下最大的特务机关背着他搞阴谋,老头子要是知道了,不知道会做何感想。
现在的局势很微妙,老头子不断地在逼迫延安前往重庆进行和谈,这种所谓的和谈在方城看来毫无意义,任何形式的和平永远都是建立在实力之上的。
老头子从来都认为论实力,远比延安强大得多;延安又从不认为军火、武器就是代表着实力,真正的实力在于人心。
日本帝国主义投降了,关东军被苏联红军横扫落叶,日本人从不承认自己失败,对他们来说,这不过是“蛰伏”。几千年以来,华夏大地永远是日本人想一口鲸吞的蛋糕。
日本高层认为即使关东军撤离了满洲,也要给现在的,或者未来的中国政府留下一个烂摊子,最好是一个分裂的局面,只有这样,中国才不会迅速崛起,让中国人陷入无休止的内战和统一战争中去。
把庞大的军火、武器留在中国大陆,无论是哪方势力拿到它们,都是对中国崛起有着阻碍的作用。甚至是山中的土匪都行。
日本人的算盘打得很精。
可是,要充分地发挥那批庞大军事物资的能量,只有武器弹药是不行的,还得有钱,打仗就是打钱,这个道理谁都懂。
日本在南亚地区搜刮了多年,与其把那些钱送回日本本土让美国人独吞,还不如留在中国大地上,让它发挥更大的作用。
自从延安总部得到这个情报,就制定了一个计划,既要让日本人放心地把军火留在东北,又要认为军统的戴老板有足够大的野心可以另立山头,还要把那笔钱留下用于新政府的重建,最后还要让委员长彻底相信他最信任的人要分裂国家,另组政权。
这是个一石三鸟的计划,总体说来就是,留下军火和黄金,借老头子的手干掉戴老板。
这几乎是一件无法完成的任务,方城却要独自扛下所有。
对方城来说,问题的核心是如何破局,他周围所有人的身份都无法确定,甚至连睡在自己身边的女人,方城都无法确保他和自己是一条心的。
方城下意识地看了看躺在床上的秋月枫,她裸露的背光滑而白皙。
第二天一早,方城上班去了,他决定告诉童白松,当年他没有叛变,静安小组在那一夜之前,谁也没有叛变,如何一定要追究责任,好像是他自己。
方城五味杂陈,那些牺牲的同志其实是让自己间接害死的,他甚至觉得自己无法面对童白松,他虽然没有牺牲,却也因为自己被组织误会,导致自己脱离了党组织,从裘邦国变成了现在的童白松。
原来,别人的人生也被自己无意中改变,命运真是无常。
方城心事重重地进了杰弗洋行的大门,王美兰刚刚从楼上下来,她看到方城,立即挥手对他说:“方经理,童老板正在等你,你赶紧上去吧。”
方城微笑着点点头,理了理西服,慢慢地上了楼。
童白松坐在会客厅的沙发上,神情很严肃,茶几上的咖啡已经凉,他来得很早,坐在这里很久了。
方城敲了敲门,童白松转头看到了,示意他过来坐下。
方城看着童白松的脸色不怎么好,没有说话,也不知道如何说起。
童白松开口了:“方城,我记得我们曾经有过一次合作,你还记得吗?”
方城沉默了一会,说道:“当然记得,十多年前了,我刚刚加入共产党,我们都在静安小组,我记得有一次田文水给我们俩派遣了一个任务,前往法租界女子高中取一份情报。我们俩到了约定地点,在谁接头,谁警戒的问题上争持不下,最后抛硬币决定,我取的情报,你负责警戒。”
“是啊,谁都清楚接头很危险,警戒有退路,这一次我们俩又要做一次选择了。”童白松叹了口气说道。
方城没有说话,他在等童白松开口,方城心里很清楚,十多年前他抛的那枚硬币是没有反面的。
“田文水到了上海,我们俩现在谁去面对,谁又警戒呢?与其等着他来找咱们,还不如我们主动面对,现在我们都不是共产党,对田文水来说威胁并不大,可我们知道他太多的秘密,他那种人做事一向都很绝情的。”童白松说得很沉重。
方城清楚,现在的童白松和过去的裘邦国已经是两个人了,他现在只想过衣食无忧的生活,他现在的事业和财富足够他安稳的过下半辈子。
童白松根本不想直接去面对田文水,他已经失去了那种斗争的激情,他在等待方城开口。
方城终于说话了:“老裘,你安心地做你杰弗洋行的老板,安心地做你的童白松,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