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那男子举动,不像常年穿梭山林的猎人,若是猎人,应是身形矫健,怎会困在山崖惊慌失措?莫非是前来追杀她的?
来人身份不明,不知周围是否还有埋伏,云锦躲于石后不敢轻举妄动。她正自分析形势,下一秒,“扑通”,这男子竟坠落下来,险些砸到她的脚面!
云锦大惊,以为遇到了偷袭,举枪对准男子脑袋,“不许动!”
男子被这突如其来的袭击吓得大惊失色,本能地抱住脑袋,“好汉饶命!好汉饶命!”
好汉?麻蛋,这厮是没睡醒吧!
“你是谁?”
此话一出,云锦不由老脸一红,貌似冷面男第一时间也是这么问自己的。
男子赶紧应答,“我,我是来采药的,我家就住山外头的花岭村……”
云锦闻声看了一眼他的筐子,里面有地黄、天麻、紫花地丁、苍耳之类。
云锦打量一番,男子身材清瘦,脸庞白净清秀,看上去倒是斯斯文文,手无缚鸡之力似的,面对她一个十四岁小姑娘都吓成这样,也真是没谁了,还真不像什么山匪蟊贼。
“你同伴还有谁?”云锦举着枪,环视着周遭。
男子摇头,说就他自己,因父亲病重才冒险到后山采药。心下惊异眼前的竟是个姑娘!
“不许耍花招!你若不害我,我并无害你之意。我问你,从这里出山到你们村的话,要走多久?”云锦语气缓和下来。
男子心下放松,冲云锦抱拳拱手,真诚说道,“姑娘大可放心,我叫柳知春,花岭村人,我不是坏人,就是来采药的,想换点钱为父瞧病。这后山常有狼和野猪出没,害人性命,村里一般绝少有人敢来,我是第一次来后山,本来害怕得紧,刚才被姑娘一吓,三魂丢了七魄……”
“柳公子,对不起,刚才我也是情非得已。”
柳知春笑了,露出一口洁白的牙齿,笑容阳光般闪得人面前一亮,给人纯厚真诚之感。
既然不是追杀她的,那就好,毕竟世上好人多,贫穷的山村,一般民风淳朴。
在山里躲了十多日,新鲜感过了,那家伙一走,更觉得没意思。也是时候该出山了。躲,终究不是办法啊!
躲,也不是本人风格啊!
凭什么许氏母女在云府锦衣玉食,她在荒山野岭风餐露宿啊!
原主堂堂嫡长女险些丧命不说,她还要继续东躲西藏苟且偷生,时时防着别人来杀害?凭什么!
都说缘由天定,既然这位柳知春阴差阳错撞上来,那就跟他结缘一把好了。云锦商量的口气说道,“柳公子,拜托你件事呗?”
柳知春倒是爽快答应,“你说。”
深山老峪,野兽出没,这姑娘多大的胆子敢来此?他有心问问她是谁,打那儿来,可有人护着。可话到嘴边,没敢问。
人家不说,自有其道理。
云锦从袖袋内掏出一锭银子,递至对方手上,“柳公子,这银子你拿去,比照我身材大小买一套粗布男装,再买一身三十多岁妇人穿的衣裙,其余给你父亲瞧病吧。”
两身衣裳花不了几个钱,云锦这么做,是想帮一把柳知春。钱是王八蛋,花掉还能赚。既然叫人家办事,自然要拿出诚意。
看到足足五两银子,柳知春眼睛放光,眼下,他盼银子盼得两眼发绿啊!
父亲柳景明本是教书先生,原来他们家在村里日子算是不错的,不料父亲前年患了肺痨卧病在家,不仅不能出去教书挣钱,为治病把家底也掏空了。
他们本是一家三口,柳知春有个妹妹迎春,今年十一岁,打小娇生惯养,父兄惯得她娇气任性,十指不沾阳春水,什么也指望不上她。柳景明教了一辈子书,一心望子成龙,除了念书,柳知春没有一技之长,父亲患病家里的顶梁柱倒了,为了支撑这个家,柳知春只得放下书本,进山采药,挣银子养家为父亲治病。
眼下东朝国疫病流行,已经从州府漫延至镇子,势头之猛,如秋风扫落叶,近日他们花岭村有不少人染了时疫,已经死了不少人。上至州府下到乡野,村村添新坟,户户闻哭声,因病致穷之家卖儿卖女,家破人亡颠沛流离者不计其数。简直人人诚惶诚恐。
柳父本就身患肺痨,不幸也染上了时疫,眼看病情恶化朝夕不保,家里连一文钱都没了,柳知春都急死了。
有了银钱买药,父亲或许还能有救!
否则他也不敢冒死来人迹罕至的后山啊。都说后山有魔咒,进得来出不去,村里多少人有去无回!
可是非亲非故素昧平生怎可拿人钱财?
“姑娘要的东西,我定帮忙办到,为父亲治病的钱,我自己想法子,就不劳姑娘费心了。”柳知春推辞道。
嗯,倒不是个见钱眼开之人!云锦对柳知春添了几分好感,“救人要紧,柳公子不必客气,就当借你的。”
急需用钱,柳知春眼圈发红接过银子,冲云锦深施一礼,“姑姑大恩,在下没齿不忘!这后山险恶,出去不易。后天,在下定会赶来把东西给姑娘送来。”
柳知春说罢,背起筐子就走。父亲的病不等人,他心急如焚恨不得即刻飞回镇子上抓药。
“柳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