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天剑宗内,陈笙孤身站在凉亭内,目光朝着归一道宗的方向看去。
他忽然拿出了传讯玉牒,在手中犹豫不决地翻转了许久,方才发出了一条消息去。
北境与中境的边界处,段娇娇拖着病体跟挽清秋等人一同守在这里,便架火烤肉,准备犒劳犒劳自己。
正撒着调料的时候,传讯玉牒中便出现了一道消息。
陈笙:“看到了。”
“看到啥了?”段娇娇一脸不解,将传讯玉牒丢到一边继续撒调料。
但撒着撒着,她忽然间想到了什么,立刻将传讯玉牒拿了回来。
“最好不要进入归一道宗。”
很快,那边的消息传了回来,将今日的经历都全部告诉了她。
听完这些后,段娇娇方才松了口气,紧接着陈笙那边又传来了一道消息。
“之前你受袭一事,可需我帮忙查清原因?”
“不必麻烦了,这太危险了。”
看完消息之后,陈笙又静默了下来。
他其实也能够猜到几分,她受袭那日中境至少离开了两位实力超群的大乘修士,然后归一道宗便出了问题,或许中境之人口中那所谓的“奸人”真的存在,但他们本身也一定逃不开关系,而在这一场阴谋中,段娇娇所扮演的角色,不过是将大能暂时引出中境的人罢了,这件事情过去了,想必她也不会再遇到这种危险了。
但他还是觉得弄明白些好。
正犹豫着要不要继续说些什么的时候,一道熟悉的声音忽的从亭外传了过来。
“这么晚了,陈宗主一个人在这里,是有心事吗?”千山雪朝着这方走了过来。
自画璃音和她的大弟子都死了之后,千山雪便顺理成章地接管了烟水阁,如今已经很长时间过去了,烟水阁在南境中虽然一直默默无闻,却依旧有着不弱的力量。
“千山阁主,”陈笙看她过来有些惊讶,“这是何时来的?”
他竟然都没有注意到。
闻言,千山雪一笑:“许是陈宗主太过入神了,便没有注意到我,我也是刚来不久,方才见陈宗主一直看着归一道宗的方向,想来对于今日和中境约定七天的事情,也一定是有原因的吧。”
“既然进入了帝仙京中,那么万事便都要小心些,我们退让一步,中境也退让一步,方才能有商量的余地啊。”
千山雪静静地看着他,不知为何皱了下眉头:“不过,我总觉得陈宗主今日的做法,似乎另有意图。”
边境处,段娇娇烤好了肉,卿南便也凑了过来。
“只是进入帝仙京,却不去道宗内看一看到底发生了什么,”卿南毫不客气地瓜分着美食:“这又是要做什么呢?”
“那地方不能进去,进去了便有可能会发现中境的秘密,届时四境与中境便形成了完全对立的局面,免不了要有一战,而今我们在中境边界,他们在帝仙京内,将这些压力全都给到了中境,虽然没有造成什么伤害,但也能够让他们有几分忌惮,同样也正好试探一番中境的态度。”段娇娇说道。
“就算是打起来的话,咱们四境对抗那一个中境,也未必不会赢吧。”卿南又说道。
“问题是,想要对抗中境的真的是我们四境吗?”说到这里的时候,段娇娇无奈地叹了口气:“不是每个人都像西境那般,有血性,明善恶,东境与中境一向交好,此番会来对中境问罪,也是因为灵气被抽干,中境影响到了他们的利益,若是真打起来的话,只要中境随口允诺给慕伯山一些他想要的东西,东境便极有可能被策反,到时候是四对一,还是三对二,亦或者二对三,这些都是未知数。”
闻言,卿南也沉思了起来:“这么看来,还是不能和中境撕破脸啊……”
天剑宗的凉亭内,陈笙缓缓说道:“大抵是因为当初在破阵宗内的事情,使我让千山阁主觉得心计深了些,这一次,我是真的觉得以和为贵是更好的选择。”
回想起了当年的事情,千山雪的脸色微微一变,不由想到了自己曾同陈笙说过的一句话。
所以陈宗主,我不会倾慕于你,也不会像我的师兄师弟那般,去创造各种偶遇的机会。
千山雪开始有些不自然,而陈笙虽已经坐了下来,又在旁逗弄着酒儿,也发现了她身上这细微的变化。
“我……我从未觉得对于陈宗主应该用心机深来形容,这该是思虑周全,所以……”千山雪在说这些话的时候,连眼神都从他身上挪开了。
她也不知是为什么,明明当初是自己亲口说的不会倾慕于他,但这几百年来,陈笙的影子却一直未曾从她的生活中离去。
她一人撑起了败落的烟水阁,每当遇到过不去的难关时,她都不由地去想,若换做是陈笙,他又会去怎样解决。
但也不只是这种时候,哪怕是看到一片风景,她都会想到陈笙。
千山雪的面色愈发不自然起来。
一旁的陈笙轻笑了声:“千山阁主不必如此,我从未排斥过心机深这类的形容,天色不早了,不回去休息么?”
“回去也是为这些灵气的事情而伤神,不回去也是,与其如此,倒不如听听陈宗主的意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