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都会死。”
金云团簇的数百丈高处,王二十与宁不凡相隔十数丈对望。
“他们都会死。”
王二十又说了一遍,用手指了指下方,指了指那些个与仙人竭力厮杀的大修行者。
宁不凡面无表情,眸光淡漠至极,闻言后也并未回话,只是轻轻掂了掂手中的诛仙剑,朝王二十当头落下。
‘唰!’
剑光宛若急雨,王二十宛若浮萍。
这便是,剑雨拍萍。
仅是数息,王二十身上便被捅了百余道透明窟窿,诡异的是,他的伤口瞧着狰狞,却没有渗出鲜血,仿似并未受伤。
其后,在金光的映射下,狰狞的伤口处缓缓滋长出新的肉芽。
宁不凡再落一剑。
这一剑将王二十的头颅削飞出去,顺带以剑意将他的身体彻底摧毁。
一颗孤零零的头颅悬空而起,轻轻叹了口气,笑问,“宁钰,你领着这群江湖武者跨过天门,是来送死的吗?”
纵是天顺地仙被砍得只剩头颅,也得立时死去,即便能苟延数息,也是说不出话来。
王二十以天地为身躯,自然不用遵循此理。
宁不凡探出一手,五指略微弯曲。
‘嘭!’
那颗孤零零的头颅忽而膨胀炸裂,金光四溅,着实壮观。
下一刻。
王二十的身影又在金光映射下缓缓浮现,立于宁不凡身后,伸了个大大的懒腰,悠哉道:“你心中很清楚,只有在人间,你才会有杀我的机会,在这里,我纵然不是你的对手,但十个宁钰加起来,也杀不死我。”
宁不凡冷眼扫去,倒提诛仙,猛然横切,将王二十劈作两半。
其中一半的王二十捏着半边下颌,皱眉道:“你将我派去的仙人杀得干干净净,这个我倒是能够理解,毕竟你是人嘛,对江湖有情义。只不过,我实在想不明白,你为何会率领江湖一众武者杀上天来。”
另一半的王二十略微低眉,俯瞰着大修行者与仙人的厮杀,沉吟道:“你没有杀我的理由,事实上,整座人间最不想让我去死的人,便是你了。既然如此,你为何又要不断朝我落剑?”
自从宁不凡跨入仙门那一刻,王二十心头便存着一份困惑。
在天门之内,王二十是无敌的。
即便他被杀死十次、百次、千万次,都会循循复苏。
宁不凡聚齐三魂七魄之后,实力已然可以与数百万年前的人昊比肩,他虽然是当今天地间唯一拥有正神实力的修行者,却仍然伤不到立于天门之内的王二十。
无论是落剑十次、百次、千万次,结果都会是一样。
既然如此,为何还要做这些无用之功?
宁不凡没有兴趣为王二十解答困惑,正要转身再落一剑,王二十却忽然说道:“他们都会死。”
这已经是他第三次说出这句话。
但相对于前两次的戏谑,这一次他的神色很认真。
因为,真的已经有了大修行者,死于仙人之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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荀千云遇见了一位儒家仙人。
这位儒仙身形缥缈,气质出尘,口诵诗词,执笔作画,携山水而来,调雷霆天意。
往往一言落下,便能将天地之力裹挟,或是化作雨露或是凝为风雪或是幻若刀光,转圜流畅平和。
儒家修行者之间的交手,没有什么可以言说的趣味,大抵是比试境界与气魄。
天门之内的天地之力,皆是天道孕育的力量,仙人可用,江湖武者难以调用。
在吞吐天地的大气魄上,荀千云吃了大亏。
能够成为仙人的人,首要的便是要跨入天顺之境,成为仙人之后,自我意识的逐渐丧失会让这些仙人失去大部分的力量,纵然如此,终究也是天顺之境,非是不惑上境可比。
在境界的深厚层次上,荀千云仍是吃了大亏。
或许在旁余修行者的眼里,即便两者不足,也能单凭死战不退的气势搏个几分胜机。
但对于儒家修行者而言,这两者的不足,却是足以致命。
荀千云的实力在所有跨入天门的大修行者里,算得上是中上游水准,绝非颓弱无能之辈,但他却出乎意料的,第一个倒在血泊里。
若是在人间,荀千云大概能够凭借天地之力杀死这位儒仙的,再不济也能分个五五开,但这是在天门之内。
在一大片由天地之力汇聚而成的寒彻风雪的不断吹打下,白衣荀千云渐渐变成了血衣荀千云。
他败了,将死了。
死到临头之际,荀千云并无畏惧,只是有些遗憾。
他在不知不觉间,竟开始回忆起这前面半辈子看过的江湖风景。
他发现,最值得怀念的,还是他数十年前刚入江湖那会儿,在江河大畔醉酒乘舟、再与山月为伴的志得意满的少年之时。
江月悠悠,轻舟载酒,醉时乘渡,醒时登楼。
荀千云在江湖上闯荡了半辈子,却一直活在醉梦里,今日跨入天门与仙人鏖战,算是酒醒,既然醒来,便该登楼。
只见,面色疲惫到了极点的荀千云伸出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