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雨思潮,倦鸟知还。
普智如约回到九霄天,却被山中大阵拦路。
扫眼看去,云雾朦胧,霜雪遮眼。
三月的雪很美,在阳光的映射下,像是飘扬而起的鹅毛。
普智盘膝坐地,轻声问道:“奈何无门?”
春雨不会阻拦归燕还巢,长辈不该阻拦游子回家。
可是,九霄天内却有大修行者,以阵法相阻,不愿让普智踏入九霄天。
一道庄严无比的声音自天而落,“孽徒,你已走入歪门邪道叛离师门,再不是九霄天的人!”
说话之人,法号明镜,是三重天一脉的传人,亦是金蝉的师尊。
按照辈分,普智该称此人一声师祖。
“老顽固,”普智目光越过重叠云雾,遥望明镜,缓声道:“小爷我确实是走入歪门邪道,可从未叛离师门!”
明镜厉声呵斥,“孽徒,你还敢狡辩!”
普智叹了口气,也懒得多说废话,在袖口摸索一阵,拿出一块儿木质令牌,举至身前,“十余年前,我奉老祖宗之令走入尘世,为人间传颂佛法,今日携令而归,拦我之人,才是欺师灭祖!”
这枚令牌,确实是孙乾的随身令牌,只不过,却并非是孙乾赐予普智,三十余年前,孙乾将这枚令牌赐予金蝉,要金蝉布局人间,二十余年后,金蝉将这枚令牌交由棋阁之主慕容云画,其意在于,借着这枚令牌震慑普智,要让普智对宁不凡下杀手。
慕容云画死后,这枚令牌自然落到了普智的手里。
“普智,你此言当真?”
这枚令牌一出,明镜的语气也不再像先前一般咄咄逼人。
普智点了点头,将令牌收入袖中,肃然道:“凡我所言,但有虚妄,万雷加身,魂飞魄散!”
九霄天一脉传人,最是注重因果。
普智敢以道心立誓,自然打消了明镜心中疑虑。
没过多久,风雪便与大阵一道溃散,春意盎然。
普智松了口气,一步跨入九霄天,直入宝殿,见到了须发皆白手持锡杖的明镜。
明镜身子有些佝偻,精气神倒还十足,杵杖起身,问道:“你且说来,老祖宗有何吩咐?”
普智指了指远处的一座高山,没有说话。
明镜沉默半晌,终于颔首,叹声道:“也罢......”
......
九霄天有一座山,直入云巅,又被称之为天山。
天山鸟尽,云雾缭绕,或是山势过高,常年飞雪环伺。
山顶上,有一处极为广阔的冰湖,一望无垠,寒意彻骨。
冰湖中央,立着一座九层阁楼,楼外以守拙大阵设下禁制,不惑之下,不可出。
这座阁楼,便是所谓的——黑狱。
阁楼九层,摆满了佛陀所著之无上经文,凡是犯下大罪的九霄天弟子,皆要被打入黑狱诵读经文。
唯有破境入不惑,方能走出。
刑天,已经被困在阁楼里......十余载。
......
普智走入天山,横渡冰壶,悄然来到阁楼,立于门前,轻轻叩门。
‘笃笃——’
‘咯吱——’
几乎是在敲门声落下的瞬间,门户敞开。
一股莫名的淡雅韵味,自阁楼里弥漫开来。
普智闲庭信步般走入楼内。
披头散发的刑天,头枕古佛,脚踩经文,伴着青灯,悠闲惬意的打着小盹儿。
这一幕,落到普智的眼里,倒是有些诧异了。
这人,哪里还是当初霸道狂妄的入世行走,分明就是一个疯癫的街边闲汉。
普智走上前,坐在刑天的身旁,斟酌言辞。
刑天伸了个懒腰,斜睨了眼普智,漫不经心道:“普智,你何时入了不惑上?还有,你的头发是咋回事儿,不当秃子了?”
普智微微敛袖,轻声道:“佛不救世,僧不信佛。”
——信佛,是救不了人间的,因为,佛陀从不救世。我虽是和尚,却心怀仁义,只好杀死佛心,转道修魔。
千年前,九霄天会分裂成三重天和六重天,正是缘于此理。
刑天有些困倦,打了个哈气,含糊不清的嘟囔着,“你来做什么?”
普智言简意赅道:“你可以出去了。”
刑天闻言,挑了挑眉,嗤笑道:“你敢放我出去,难道是老祖宗归天了?”
普智叹了口气。
刑天微微愣神,惊诧道:“真归天了?”
普智点头回道:“老祖宗与金蝉师傅,死于谪仙之手。然后...
cascoo.net...谪仙也死了,成了真仙。”
刑天自然知道这话里藏着什么意思,长长叹了口气,“看来,人间该有劫难了。既然如此......我更不能走了。”
普智闲心忽来,打趣道:“怎么,你莫不是将黑狱当成了龟壳不成?倘若人间当真有难,这龟壳可护不住你,还是赶紧出去,尽快走入不惑之境,再为人间出力。”
刑天摇了摇头,轻轻一脚将当成石枕的佛陀踢开,起身走入回廊,不一会儿便抓着一件棋盘走来,盘膝于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