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不凡与拓跋蓉下山后,过了约莫两三个时辰。
一位气质儒雅的黑袍男子,提剑走上黑鸦山,见到这山寨一片残破的情形,不由得皱起眉头。
他左右环顾一番,沿着校场前行,不一会儿便走入房梁倒塌了一半的豪杰堂,望着地面横七竖八躺着的尸首,愣了许久。
这位黑袍男子,自然是从凉城疾驰而来的赵政。
约莫十余日前,赵政接到慕白的信后,先是用了几日功夫从豪绅手里搜刮了许多金银,又将这些金银交给桥洞下的那位老神医,权作王二十的药钱,直至昨日才将一切安置妥善。
凭借一品巅峰的高深境界,他只用一日便横渡了八百里山路,走到了黑鸦山下。
温善与叶长青虽然厉害,却不是他的对手,他本想着尽快将黑鸦山的事情解决,再急速回返凉城。
可眼前的这一幕,倒是让人颇为诧异。
“是剑修,”
赵政默默收起剑,蹲在地上,用手轻轻摸向地面裂开的一道道沟壑,“极强的剑意,不弱于我,至少......有一品巅峰。”
这事儿,倒是有趣了。
这天底下修剑的人很多,但能将剑意修到这般程度的,也就寥寥数人。
赵政缓步前行,跨过一具具尸首,不断打量残垣,目光微闪,轻声自语道:
“这座江湖上,能杀死温善与叶长青的剑修不多,燕十三、紫衫南风、诸葛轩逸皆在燕国洛水城,江枫身处太行山养伤,郝剑已然退隐江湖,叶麟出手至少能砍去半座山头,那么......便只有宁先生了。”
想到这儿,赵政探出一手,朝身前轻轻一抓,口中默念,“君子视明。”
儒家君子,行则九思——视明、听聪、色温、貌恭、言忠、事敬、疑问、忿难、见义。
‘嗡——’
豪杰堂内,天地之力轻微颤动,不过片刻,一片蝉翼于虚空凝聚而出,朝赵政飞来。
赵政捏起这片薄薄的蝉翼,目光剧烈动容,“一十七年蝉!果然是宁先生!”
过了好一会儿,赵政终于按捺下心头的激动,挥手散去蝉翼,走出豪杰堂,望着天上明月,眸中泛着璀璨白光,又道:“我奉明月为上宾,明月见我应如是。”
随着话音落下,平静流淌在人间的月光,忽然倒逆而反。
儒家修士,口含天宪,言动天地,善
。用道法。
与此同时,万里之外。
万京城,江家后院。
月色透窗。
卧房内,满面倦意的许洋放下手中书卷,打了个哈欠,望向窗外,摇了摇头,“这小子真是越来越没大没小了,怎么总是在半夜三更传信过来。”
他低眉看着透窗的月光,月光在地面刻出几个潦草的字迹——宁先生,过路秦岭。
这个消息,来的倒是及时。
许洋披上裘衣,推开房门,去到一处灯火摇曳的客房前,立于屋檐下,轻轻敲了敲房门,说道:“王姑娘,方才有消息传来,说是宁钰刚刚过路秦岭。我的意思是,你暂且不......”
‘哗——’ωωw.cascoo.net
一阵狂风掠过,房门大开,灯火蓦然熄灭。
许洋紧了紧裘衣,望着空无一人的卧房,叹了口气,“这身法......倒是挺快。”
——话还没说完呢。
......
翌日,日头正中。
秦岭与南阳郡交界之处,有一处江畔,湖水在阳光的映射下波光潋滟,微微起伏。
四辆镖车停在江畔旁的驿道上,车夫蒙着头,背靠车架打鼾,几位镖师则是在湖畔前寻了个遮阴的大树,在树底下坐着,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时不时看一看日头。
鬼哥低眉看着舆图,沉吟道:
“咱们再往前行七十里,就到了南阳郡的地界了,南阳郡与武陵接壤,过了这两郡,便离江南郡不远了。算算路程,约莫还有两千七百多里,咱们的脚程再快些的话,二十七八日也就差不多了。”
猴儿从行囊里拿出水囊,递给琳儿,接过话茬,笑道:
“秦岭足有三千里山脉,大多是崎岖山道,这才慢了些。过了秦岭之后,便算是走入中原腹地,大多是平坦道路,依我看啊......至多二十日,便能走入江南郡了。”
鬼哥点了点头,将舆图收入怀里,闭目养神。
琳儿吃了些干粮,随意以袖口擦了擦嘴角,又从猴儿手里接过水囊,灌了一口,看向不断张望的宫雪,问道:“丫头,你东张西望什么呢?”
宫雪有些心不在焉,“琳儿姐,宁钰咋还不回来啊,这眼看着都晌午了。”
琳儿翻了个白眼,没好气道:
“这才半个时辰,你都问了七八次了,怎么......你这丫头是春心萌动了,还是魂儿被勾走了?我得先跟
。你说清楚,宁先生的身份极为尊贵,不是你我能够厚颜攀附的,他愿意与咱们同路,是咱们的福分,你千万不要胡思乱想。”
宫雪面色微红,赶忙反驳道:“什么呀,琳儿姐你别乱说!我只是想亲口问问他的身份。”
初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