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初破晓。
北冥山,慈悲门。
按照金蝉的说法,将宁不凡困在神国三日,是为了给白若尘留出逃走的时间,三日过后,便该放宁不凡自由。
今日也是最后一日。
“宁小子,你可自去。”
金蝉一言落下,有一阵清风裹上宁不凡的身体,带着他飘向远方。
宁不凡眼前,立时浮现一片朦胧虚幻的画面,回过神后,面前已是葱郁林脉,他这才意识到,不知不觉间,已经从金蝉的手掌心走了出来。
此时,他心头并没有丝毫欣喜,只有丝丝凝重。
今日之前,宁不凡只觉着,一品巅峰与不惑上境的区别,在于调动天地之力的多与少,似张火华、叶麟那般高手,只是在刀剑之路,走得更远了些。
他甚至认为,凭借自己远胜一品的剑道实力,或许......虽不敌不惑上,但总归是能比拼两三招的。
可此次面见金蝉后,宁不凡才发觉,原来不惑上境已经拥有改天换地的伟力,所谓的一品高手,在踏入不惑上境的大修行者眼里,与孱弱的稚童,似乎没有什么区别。
越是走到高处,便越会发觉,自己的眼界之窄,越会觉着,自身之渺茫,天地之宏伟。
境界低微的武者,喊出什么‘逆天、杀仙’的口号,是很可笑的,而境界高深,譬如叶昊、王大爷一般的大修行者,能喊出这句口号,更是需要极大地勇气与胆量,是很可敬的。
宁不凡轻轻呼出一口浊气,敛去心思。
这时,一位鼻青脸肿的青袍老者飘然落下,立在宁不凡身前不远处。
此人正是三日前在山门外阻拦宁不凡,却被宁不凡当成兵器随意揉捏的那人。
青袍老者面上带着腻味,极不情愿的拱了拱手,说道:“宁小友,老夫奉门主之令,领你下山。”
这位可怜的老骨头,说话之时还不小心牵动了脸上的青肿伤口,一阵龇牙咧嘴。
“朱洪?”宁不凡皱了皱眉,沉吟片刻,眉头渐渐舒展,走上前几步,迎着青袍老者的目光,眯眼笑道:“小子此次前来拜山,还没见过朱门主,不知前辈能否当个领路人?”
青袍老者心头微惊,摸不清楚宁不凡的心思,也不敢随意答应,犹豫半晌后,说道:“门主之令,让你速速下山,不可久留。”
宁不凡哦了一声,上前一把揽着青袍老者的肩膀,笑道:
“你这老骨头,当真是条忠
。犬,你方才说奉门主之令,嘿,狗屁门主,朱洪是你主子,又不是我主子,他的那些狗吠,我可听不懂。”
“此人原是刑天手下,刑天被困于剑阁,此人领头谋逆,刑天回来后,此人隐没江湖,大呼冤枉,刑天被九霄天召回后,这王八蛋朱洪竟然又叛逆了。”
“成了成了,越说越气,不见也罢!我怕真见了这厮的嘴脸,一剑便将他脑袋给剁了,我这人啊,太过心善,不喜争斗,你又不是不知道。”
宁不凡猛一挥袖,将青袍老者往外一推,这可怜的长老一个趔趄,竟然摔了个狗啃泥,狼狈至极。
其实,严格来讲,宁不凡算是个尊老爱幼的人。
可他对这些慈悲门的人,实在不喜,更何况,这青袍老者,一口一个门主,一口一个奉令,提及朱洪之时,总是恭恭敬敬,属实令人心生厌烦。
人家都说,打狗也得看主人。
宁不凡想宰了这条老狗的主人,却顾忌金蝉的实力,不敢轻易下手,只好欺负欺负这条老狗。
青袍老者从地上爬起,满腔怒火无处宣泄,伸手指着宁不凡,“宁钰,你竟敢如此无礼!”
宁不凡拍了拍腰间系着的娟秀长剑,寒声道:
“换你一声前辈,你还真当自己是前辈不成?你慈悲门上下,在我眼里算是什么东西,就凭你这条老狗,也敢在我面前狺狺狂吠!”
“无礼?更无礼之举,我也不是做不出来。”
“你胆敢在我面前再大声说话,我便一剑砍死你!而你那狗屁门主朱洪,也不敢多说一句,更不敢以正眼瞧我,你信,还是不信?”
青袍老者双手攥拳,咬牙切齿,最终却将一腔怨恨,都咽下了肚子里,化作一声无奈的长叹。
江湖之上,实力为尊。
没有实力的人,在有实力的人面前,便没有丝毫尊严可言。ωωw.cascoo.net
想要尊严?
来,拔剑!
青袍老者没有这个胆量,只得平复心境,缓声道:“宁少侠,究竟何时下山?”
宁不凡也是属狗脸的,说变就变,立马伸手将青袍老者身上沾染的灰尘拍下,温和道:
“今日天色已晚,下山也寻不到歇脚之地,不如让我在北冥山叨扰数日,前辈雅量,自然不会与小子宁钰计较,对否?”
青袍老者眼皮狂跳,心道,若是自个儿不答应,是不是这小子就要拔剑了?不过......这小子若是歇脚北冥山,多膈应人啊!
。思虑良久后,青袍老者还是硬着头皮,摆手道:“不成!”
宁不凡眨了眨眼,摸了摸腰间系着的娟秀长剑,面上露出腼腆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