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不凡的榜首之位,是被安插上去的,这件事情毋庸置疑,暂可以称其为——虚有其名的天机榜首。
不过,他的一品巅峰实力与这些年来在江湖上、流传甚广的赫赫凶名,却是在一次次生死厮杀中,打拼出来的。
在天顺不可入世、不惑尚且不多的人间,一品便称可得上是真正的江湖高手了。
假若,宁不凡没有一品巅峰的剑道实力,即便他‘天机榜首’的名声再如何响亮,都没有资格立在季君面前,说‘合作’二字。
谈合作,其实就是做生意,而做生意,向来是需要本钱的,最终能够达成合作的条件,说来说去,唯有‘利益’二字。
所谓利益,并非是‘我这么做,会失去什么’,而是‘我这么做,能得到什么’。
宁不凡方才对季君说,北沧国的庙堂若是站在白若尘身后,则会与他交恶,若是他活了下来,北沧国必将遭到报复。
这话的分量虽然够了,但‘利’却不够,虽然确确实实让季君动摇片刻,可也仅仅是动摇。
像季君这般久经朝堂的老狐狸,若不瞧见真正的好处,绝不会因‘动摇’而选择松手,毕竟做生意嘛,总是要承担一些风险。
于是,不出意料的,深思许久的季君,问出了第一个问题、也是他最在乎的问题,“倘若庙堂不再站在白若尘的身后,北沧国能够得到什么?”
宁不凡饮了口酒,回道:“白若尘能够给你们的,我都能给你们,而且......有过之而不及。”
北沧国的太子李如意,最想要的,是一个不与庙堂为敌的江湖,唯有这样的江湖,才是好的江湖。
白若尘的承诺与宁不凡的承诺,究竟哪个可信?
或者说......白若尘与宁不凡,究竟谁能活到最后?
不要忘了,白若尘身后,可是站着一位不惑上境巅峰的大修行者——九霄天上一代入世行走金蝉(断臂金刚)。
这个天底下,或许没几个人会觉得,宁不凡以区区一品之力,能够敌得过金蝉。
包括太子李如意,也觉着若是金蝉出手,宁不凡必死无疑,正因如此,东宫才会坚定地站在白若尘身后。
季君两指轻捻,细细
。思索后,沉吟道:
“庙堂本无意搅入你们之间的争斗,只是庙堂确实需要一个稳定的江湖,这才插手江湖事。白若尘能够给出承诺,是因为他的身后站着断臂金刚,而断臂金刚是如今北沧国的江湖之主。可你,虽是文武双绝,天下一流,却是头一次踏入北沧国的疆域,在此处毫无根基,你说出口的话,老夫怎敢轻信?”
这话的意思简单来说,其实就是——你说的很好听,但我不信你,你要拿出证据,拿出你一定能够赢到最后的证据与本钱,唯有如此,你我之间的合作,才能继续下去。
宁不凡微微挑眉,又饮了口酒,他没想到,季君竟是如此难缠。
面对旁人,宁不凡可以试着以言语唬之,但面对位高权重、心思深处的一国之相,他确实也没了什么手段。
毕竟,他确实拿不出季君想要的‘证据’,若是搬出叶麟、王十九这两位有不惑实力的人,其实也不失为一个好法子,扯虎皮拉大旗嘛,只不过......宁不凡不愿将这两人,拉入北沧国这个深不见底的旋涡里。
这件事情,牵扯出来的人越少越好,说到底......都是宁不凡与九霄天之间的恩怨。
谈话到了这里,暂时陷入僵局。
季君始终以平静的目光,看着宁不凡,而宁不凡也在凝望下,一口一口饮酒,直到一壶酒尽,宁不凡将空了的酒壶重重砸在桌案,长长吁出一口气,淡淡道:
“三年前,我从柳村出来时,只是个不入流的游侠儿,那个时候天底下想杀我的人,便是不少。今日,我已位列一品,隐约可以窥得不惑门槛,可那些想杀我的人,依然没能杀得死我。”
“季相,你要我拿出所谓的证据,我确实拿不出来,但我可以告诉你,三年前的宁钰,已经死了,死在了很多人的回忆里。如今的宁钰,已经又资格掌控属于自己的命运,所有试图杀我、欺我、辱没我的人,都必须付出他们永远也无法承受的、惨烈代价。”
冰凉的月光,微微泛亮。
季君抬眉,望着这一轮皎月,悠悠叹了口气,轻声道:“你的话足以动摇老夫,但你也该知道,老夫身为
。相国,要为北沧国谋福,庙堂如果一定要在你与白若尘之间做出抉择,也只能站在胜利者的身后。宁钰,我且问你,你心中究竟有几成把握,能够抵挡白若尘的接连杀招?”
“几成把握?”宁不凡低眉,想了一会儿,平静道:“三成。”
季君站起身,踱了几步。
在与宁不凡经过这一番交谈后,他很欣赏这位坚韧不拔的年轻人,但在欣赏的同时,他心中却也明白,他现在将要做出的选择,或许会关乎到整个北沧国往后的命运。
良久的沉默后,季君停下脚步,似乎在心中做出了什么决定,坐下后望向宁不凡,沉声道:“昨日,相府密探传来消息,天魔门前任门主余安,在观音山脉露出踪迹,这则消息极为隐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