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天将玉牌收入袖中后,长长吁出一口气。
既然他得到了利益,也是时候该谈一谈宁不凡的利益了,毕竟双方得利,才是合作。
宁不凡一手按在清池剑鞘,另一手按在桌案,笑道:“今日,除了秦苏苏之外,我还迎了两位客人,一位是缙云公主,另一位是羡鱼姑娘。”
“皇后娘娘患病之后,皇帝陛下曾暗中吩咐两人招揽神医,这两人正好是缙云公主与羡鱼姑娘。缙云公主身为子女,应当尽孝,可这羡鱼姑娘,怎的却为皇室办起了事儿?”
他这话只说了一半,但他觉着秦天应该是能猜到另外一半。
秦天闻言,点了点头,缓声道:
“羡鱼抵达万京城后,就开始大肆采购珍稀材料,以此布阵,这件事情动作极大,自然瞒不住督察院的耳目。宁钰,你猜皇室当时作何反应?”
宁不凡端起瓷杯,抿了口茶,“羡鱼所布大阵,名为隐仙大阵,阵成之时,能覆盖一整座万京,阵法开启后,万京城内数十万人的性命,尽入羡鱼之手。”
“咱们的皇帝陛下是一个掌控欲极强的帝王王,他定然无法容忍自己的生命被旁人握在手中,因而我猜......皇室定然不会允许羡鱼布下这套阵法。”
万京城,是天风国都城,莅临天子脚下,涉及到皇室颜面,要在这座城内布下一座能够杀死数十万人的阵法,最难的还并不是珍稀材料,而是得到皇室支持。
羡鱼的身份虽然足够尊贵,但她能够驱使的,毕竟只有燕国江湖的门派势力,凭着这些势力,还远远无法逼迫天风国皇室妥协。
“不错。”
秦天赞叹一句,接着话茬继续道:
“皇室不允羡鱼布阵,却也不愿在明面上得罪这位姑娘,于是两方势力,便做了一个交易——万京城可以让羡鱼布阵,但调用阵法的权柄,要握在皇室手中,当然......也就是握在咱们皇帝陛下的手中。”
“之后嘛,皇室答应羡鱼,若是羡鱼想在万京城杀人,便由皇帝陛下驱使大阵,为她杀人。”
宁不凡闻言,眉头微皱,“我与陈子期听闻羡鱼为皇室做事之时,只是觉着皇室能够掣肘羡鱼,因而曾动了‘甲骨不医,则杀甲骨’以自污名声而效皇室之心,却不曾想,皇室竟能亲手掌握这座大阵。”
这件事情,可真是不同寻常,可以说,影响极为深远,几乎能够改变天下局势。
试想,隐仙大阵足以杀死天顺巅峰,而天顺巅峰就是俗世武者的尽头,若是天风国皇室掌握了这座大阵,未来还有何人能够攻入万京城?
这隐仙大阵,若是一代代的传承下去,足以让天风国在无数年间,立于不败之地。
而这件事情,连司涯都不知道,这秦天......
秦天瞧出宁不凡的疑惑,笑道:“这件事情,本身就是督察院最先提出来的,而督察院是秦家的,秦家则是我的。”
这句话里,藏着许多足以令人深思的消息。
宁不凡诧异道:“你爹......被你架空了?”
秦天板着脸道:
“什么架空,会不会说话,那是呵护他老人家。为了护他平安,这些年我与姜协两人,以极为隐秘的法子,在督察院安插了一个又一个人手,如今督察院三成是皇帝的人,七成是我们的人,余下的人,尽被铲除。”
听了这话,宁不凡心中有些感慨。
没想到,这皇帝陛下的三个儿子,竟然没有一个是省油的灯。
姜承掌握数十万将士,姜然镇压文武百官,这姜协竟偷偷摸摸的将督察院给架空,可想而知,这些年来姜协与秦天的纨绔名声,一大半都是姜协让人暗中传去的。
皇帝陛下纵是猛虎,可被蒙蔽了耳目的猛虎,便如同被囚禁在牢笼里,而万京城,便是这座牢笼。
宁不凡也不知该说些什么,只好说道:“厉害,厉害。”
秦天伸了个懒腰,淡淡笑道:“羡鱼的大阵成了,但她若要动用大阵,必须得依靠皇室,这是必然的事情。而羡鱼要杀的人是你,这也是必然的事情。”
“你以甲骨谋取皇室人情,便是动了要让皇室对你网开一面的心思,因为你知道自己无法破开大阵,也知道摆在你面前唯一的活路便是依靠皇室。”
宁不凡点了点头,“今日,缙云公主前来寻我,我以真情流露,向皇室表明恩怨两消之心,更是对缙云公主说,‘本想让皇帝陛下亲自求我’这种话,为的便是要让缙云公主将这话传到皇帝陛下的耳朵里。据我猜测,成效应是斐然,起码......皇帝陛下闻及此言,会对我生出些许愧疚之意。”
秦天忽然饶有兴趣问道:“我倒想问上一句,你究竟是在利用缙云公主,还是对她说了实话。”
宁不凡想了一会儿,认真道:“都有。”
秦天耸了耸肩,“既然都有,便算是承认了‘利用’二字。
缙云公主对你可是痴心一片,你舍得利用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