麒麟大街,桃花依然。
剑阵之中,王安琪与燕十三不断以秘法与知行门的弟子交手,砸落无数绯红桃叶,一时也分不出胜负。
剑阵中心,荀千云面色苍白,望着桃花散落的方向,轻轻叹息一声。
若非之前大意,又怎会被一剑穿胸,甚至连带整条右臂都斩断?
话又说回来,即便他身受重伤,却依然是位一品高手,分明能继续调用天地之力,阻拦陈子期离阵而去。
不过,荀千云却在陈子期的回眸过后,止步不前。
走江湖的人,大多数都不怕死,荀千云也并非怕死之人。
他之所以止步,是因为他知道......陈子期的最后一剑,将他穿胸而过,几乎触及心脉,却没有继续深入,而是斜挑而起,堪堪带走一臂。
这是最大的留手,更是不杀之恩。
方才,若是荀千云不管不顾,上前阻拦,便是罔顾恩情,也就到了真正生死相拼之时。
“唉——”
荀千云长长叹了口气,落下地面,摇摇晃晃站直身子,再俯身捡起染血的桃木剑,弯腰之时,竟一个踉跄,跌坐在绯红花丛中。
他仰面看着不断落下的绯红桃叶,竟想起了陈子期最后问出的那个问题——敢问,路在何方?
这么简单的问题,竟还要问?
荀千云杵剑抵地,再轻轻挑飞一瓣落下的桃叶,摇头笑道:“路在脚下。”
握剑之人,须以手中长剑斩断一切,再将所有拦路者踩在脚下,便能见到前路。
手握三尺剑,足踏百万骨,方为江湖路。
月光晃眼,凉风悠悠。
终是,到了秋。
......
麒麟大街的尽头,不再有紧锁门户的客栈与屋舍,而是一道漆红高耸的石墙,高达四五丈。
这是皇城外墙,西行绕道数十里,将整座皇宫牢牢围住。
这洛水城的人都知道,若要走入皇宫,只有两个法子。
第一个法子,就是拿到宫中的放行手令,或是皇室赐予的身份令牌,从六道宫门中,任何一道走入。
第二个法子,自然就是不经盘查,逾墙而过。
当然......这个法子只是留给江湖高手的法子,也是最笨的法子。
事实上,大多数逾墙而过的江湖高手,都会被城楼上瞭望的将士发现,然后落下雨幕般的利箭,将这些不知所谓的江湖人给射成刺猬。
即便,真的有那么几个好手,躲过了箭雨,也无法躲过皇宫中的巡城禁军。
洛水城皇宫外的六道城门,在武道开天之后,有意增添了许多甲胄将士,别的不敢说,但一品之下,逾墙者必死。
今夜,这尚武门又迎来一个逾墙者,啊不......逾墙狗。
陈子期骑在大黄狗身上,使劲抓着大黄狗的鬃毛,稳住身形。
大黄狗轻盈跃起,两只前爪轻踩墙面,腾空而起,直跃数丈,残影掠过,便翻入这道外墙,再如猛虎扑食般,迅猛落地。
陈子期心头宽慰,正要赞赏一句,狗哥高雅。
可,忽如其来的阵阵呼喊声,却让他止住后话。
陈子期眯眼瞧去。
只见城楼之上,有遮天火光骤然亮起,是连绵不绝的红甲将士,他们手举火把,将整片夜幕唤醒。
‘咔嚓!’
‘咔嚓!’
一道道清脆的机弩上簧之声,在这寂静的夜里,极为醒目。
火光覆盖之处,有一位披着红袍的将军,轻轻摆手。
下一刻,漫天泛着寒光的利箭落下,宛如狂狼拍岸,又似急雨打萍。
陈子期仰面看着呼啸落下的箭矢,轻呼口气,笑道:“我来此地做客,可带足了礼品,诸位怎的这般不知礼?”
他这话,被淹没在箭矢破空声中,可无人听得到。
不过,大黄狗却听得一清二楚。
这个时候,它也懒得嘲弄陈子期,直接迈开步子,掠过一道道残影,往皇宫方向冲去。
这过了皇城外墙六门之一的尚武门,离皇宫还有一段路程,总是不能耽搁。
箭雨虽湍急锐利,却总是有空隙。
大黄狗奋力奔走,避开一道道宣泄而下的利箭,不断向前迈步。
偶尔有七八支箭矢无法避开,陈子期便挥动清池剑,将半空中落下的箭矢拍飞。
当然,也时不时有来不及避开的箭矢,迎面刺入身体,却只在划破衣衫后,响起一阵清脆的‘叮叮’之声,像是在挠痒痒,陈子期对这些呼啸而过的利箭置若罔闻。
大黄狗则更厉害,一身经过问心剑意洗刷的鬃毛锐利无比,在箭雨之中横冲直撞,锐不可当,往往还不待箭矢落下,便要被鬃毛泛起的淡淡白光阻隔在三尺之外。
这一人一狗,真是风流。
约莫半炷香后,大黄狗忽而止步。
陈子期抬眼,瞧见了一道蓬荜生辉的壮阔城门。
城门上,挂着一块儿牌匾,‘洛阳门’三个大字,赫然入目。
过了这道门,就能真正走入皇宫。
不过,在这道门前,却有乌压压大片红甲,纷杂乱目,一眼扫去,竟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