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乔似乎被勾起了好奇心,盯着陈子期的眸子,问道:“你真不怕天谴?”
陈子期笑道:“怕不怕天谴,这从来不是一个问题。”
说着,他将目光放在燕十三身上。
燕十三添了些新柴,接过话茬,回道:
“陈兄说的是啊......我辈武者修道之路,不仅是从地上走到天上的过程,更是不断盗窃天地之力的过程。无论何人,只要走到武道尽头,便要遭受天谴。似愚拙之辈,永远见不到天谴,而天资绝艳者,却也避不开天谴。怕或不怕,向来无用,既然无用,那这个问题,也自然不是一个问题。”
蓝乔偏转目光,看向燕十三,疑惑道:“那个......何为武道尽头?”
燕十三想也没想,便回了一句,“天顺巅峰,再进一步。”
三千年前,武道昌盛。
每隔数百载,便有惊才绝艳的大修行者悟道飞升,他们迎着无数道神雷,步步登天,拾阶而上。
这便是天谴。
世人称其为——仙劫。
蓝乔微微怔神,“天顺巅峰?这武道境界,我连听都没听说过。在这天底下,真有人能够走到这一步?”
燕十三思索半晌,回道:“张火华若是再次握刀,是可以的。”
陈子期忽然问道:“此人如今在何处?”
燕十三轻轻一笑,目中带着怀缅,“此事......且容我细言。”
一个月前,北沧国,凤阳城。
北沧国太子李如意正逢生辰吉日,东宫之内大办庆典,文武百官携礼而来,车驾络绎不绝,珍奇宝物层叠障目,不可计量。
相国季君、上将赢邑居于左右首位,齐齐拱手道贺。
李如意的十三位姐姐和七位妹妹,也蒙着面纱,有模有样的朝太子行礼。
三百精锐红甲将士牢牢守着各个廊道,七步一甲,十步一骑,守备极为森严。
宴席正酣,酒水正暖。
一位蓬头垢面、衣衫褴褛的独臂男子,停步于东宫门前。
独臂男子身后,跟着一位黑袍年轻男子。
“宫墙高,将士多,不好进,罢了,罢了......”
独臂男子摇了摇头,转身要走。
黑袍男子略微抬手,笑道:“来都来了,张先生又何必怯场?”
抬手间,狂风起,衣袍猎猎,剑光大亮。
‘轰隆隆——’
东宫城墙宽数十丈、高四五丈,向来自诩牢不可摧。可在今日,竟被劈成了两半!
浓烟弥漫,瓦砾横飞。
数十位守在门口的将士瞠目结舌,有将士认出了两人的身份,惊呼道——他们......是荒刀张火华和清水燕十三!
站在东宫前的独臂男子,是张火华。
而抬手作剑,以剑意劈断宫墙的,是燕十三。
张火华转身,犹豫了一会儿,问道:“可我总要......换身衣裳?”
闻及动静,朝这边赶来的将士越来越多,抬眼扫去,皆是甲胄,少说......也有百余人左右。
燕十三将这一切尽收眼底,问道:“栎阳公主看上的......可是衣裳?”
张火华点了点头,“有理。”
燕十三抓起一片白光,握在手心轻轻揉搓,迎着数百红甲将士,朗声道:“荒刀张火华,清水燕十三,欲赴大宴!”
剑光迸射,似银瓶乍现,珠落玉盘。
燕十三的声音犹如潮水般,蔓延荡漾,响彻东宫。
张火华何人?
当世江湖排行第一的刀修!
燕十三何人?
当世江湖排行第一的剑修!
这两人联手赴宴,名号一出,便要吓死人。
燕十三大步踏出,张火华紧随其后。
数百红甲将士虽牢牢围着两人,却无人敢拦。
两人所过之处,犹如潮水退散。
整整一大片汪洋红河,竟被两块儿黑石逼的步步后撤。
就这么一步又一步,燕十三与张火华走到了宴席台阶下。
数十层白玉台阶,站满了将士。
台阶之上,文武百官与世家子弟,皆神色惶恐。
如今的时代,当真是不同了。
江湖武道越发昌盛,庙堂之力便越发势弱。
整整一个东宫,竟不敢对这两位江湖武者动起刀兵。
李如意面色倒还算平静,手中杯盏微微摇晃,不知在想些什么事情。
上将赢邑面色有些难看,冷声道:“区区江湖人,也敢来犯庙堂?”
相国季君乐呵呵一笑,“你猜猜太子殿下,在想些什么事情?”
赢邑皱眉道:“太子在想,这东宫的将士,可真是一群酒囊饭袋,竟被两个武者吓得不敢近身。”
季君摇了摇头,压低嗓音,“他在想,既然庙堂灭不了江湖,何不效仿东荒国,与江湖合作。”
赢邑诧异道:“合作?如何合作?”
季君略微抬手,看向李如意身后的栎阳公主,轻声道:
“张火华思慕栎阳公主,此事江湖皆知。太子殿下向来低调,从不大摆宴席。今日为庆生辰却是如此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