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不凡看着叶昊远去的背影,神色恍惚了一会儿。
不惑上境大修行者,可真是令人向往啊。
真不知道,他宁不凡此生是否能够破境入不惑。
真想试一试,一剑出万法皆灭的滋味。
“江湖路远。”
宁不凡轻声呢喃,笑了笑,将碎星剑系于腰间,环视四面。
皆是黄沙。
遭了黑风暴,虽侥幸保下性命,可用来代步和寻觅绿洲的骆驼,却不知被狂风卷去了何处。
如今,退一步,难。
也唯有向前迈步。
天上斜阳将要落入黄沙,一片绯红,烟霞漫天,灿烂夺目。
宁不凡轻轻舒气,抬脚便沿着日落方向走去。
古有神人逐日,何等风流。
天上神阳,起于西山,落于东漠。
今日,宁不凡也要做一回逐日之人。
......
听雨轩,山门之内。
夜色阴沉,群星隐没,整片天穹,黯淡无光。
两座犄角相连的陡峭断崖之下,数百丈下,有一片凹凸不平的地面。
这片路面极为宽敞,四面皆是岩壁,若是身处此地,抬头望着上方,只能看到极小的峡口。
这,便是断魂渊。
若是寻常人来到这断魂渊,即便是在烈日炎炎的夏日,也看不到一丝光亮。
四周岩石缝中,时不时‘滴答’两声,落下细水。
有一处水流汇聚之处,是一潭浑浊小溪,小溪旁,有一条崎岖不平的通道,只能供一人通行。
通道尽头,是一座小亭子,亭子里有两盏摇曳飘摇的烛火。
亭子下,则有一条向下蔓延的台阶。
沿着这条台阶走下去,走到尽头,便能抵达听雨轩最隐秘之地——龙泉。
此时,亭子里的桌案上,两位女子对坐。
其中一位,身着红裙,手持碧绿狭短洞箫。
另一位,身着云烟色细碎长纱,单手撑着下颌,眉眼带笑。
“安琪,你是说,钰儿是九霄紫微天帝转世?”
“嗯......我记着是有个算命的神棍跟我讲,只要是在不惑之下,能听完我一整首入魂之曲就是我的真命天子......不过,我想不起来这个神棍的名字了。”
王安琪两颊飞霞,声音低若蚊蝇。
似乎,说出这么一番话,用尽了她此生所有的勇气。
许君轻轻咳嗽两声。
王安琪忙上前搀着许君的肩膀,关切道:“老祖宗说了,君姨不必再待在这断魂渊受苦了,这都过了十几日了,为何不随我出去呢?我娘说,若是我不将君姨带出去,就不让我回村子了。”
许君摸了摸王安琪的头,笑道:“在这儿待了二十多年,已经习惯了,让我出去,可......我出去了,又能去哪里呢?”
这断魂渊之下,空气稀薄,昏沉黯淡,空荡无声,唯一的声音,便是一滴滴水流自石缝滴落,回荡在整片断魂渊,呱噪不休。
即便是世间最能耐得住寂寞的高僧待在此处,或许都会被这二十多年的难熬岁月逼疯,何况许君只是个被废了境界实力的残缺一品。
打碎武道境界,幽禁断魂渊二十余载,这无疑是世上最残忍的刑法。
这些年来,许清不止一次想要救出许君,却每次都被守在断魂渊上的护道人逼退。
若无老祖宗之令,敢擅闯断魂渊者——死!
王安琪疑惑道:“这天大地大,何处去不得?我娘说,凭君姨的天赋,若是重修武道,不出十年,定然能够重新跻身一品,到那时......”
许君摇了摇头,问道:“这世上,还有比修道更无趣的事情吗?”
对王安琪而言,这个世上所有的事情都是新奇有趣。
她不能理解许君的心念,试探道:“君姨,莫非是不同意我与宁钰的婚事?”
“啊?”
许君面色一怔,这小姑娘脑袋里想的都是些什么,怎么就......莫名其妙的,扯到婚事上了?
王安琪沉吟道:“宁钰若是来了听雨轩,看到君姨受苦,定然对咱们听雨轩心生愤懑,若再迁怒到老祖宗身上,老祖宗再一怒之下,下令......”
一段凄美哀怨、求而不得的狗血爱情故事,瞬息间便在她的脑海中徜徉开来。
故事的结局是,沧桑老迈的宁钰与双鬓皆白的王安琪,两人临终前终于见到了最后一面,含泪相望,久久凝噎。
‘嘭!’
许君使劲敲下王安琪的小脑袋瓜子,诧异道:“安琪,你这脑子里装的都是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王安琪摸了摸头,局促道:“都......都是从话本小说里看的,东荒国坊间流传的可多了。”
许君叹了口气,“你跟你娘小时候,可真是一模一样。”
“我娘?”王安琪愣神。
许君笑道:“三十年前,我与你娘一同出江湖,她也很是痴迷话本小说,要寻什么如意郎君,兴致起时,还要寻家酒楼,玩什么抛绣球,若非我拦的及时,你娘只怕早就......”
整整两个时辰,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