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焰晃眼,火苗跳跃。
宁不凡轻轻吐出一口浊气,“你入城之前不是说......藏龙关内的守将与拾荒人狼狈为奸,沆瀣一气吗?怎么到了夜里,却又改了说辞?”
王庆之耸了耸肩,“入城之前,在下对于拾荒人屠尽藏龙关之事,虽有些猜测,却也没有确凿证据,因而不敢妄言。直至方才见过了那周肥,心中才有了确凿把握。”
他一招手,“拿来。”
苏阳憨厚一笑,从袖子里摸出一卷画布,铺开后展向两人。
宁不凡借着明亮火光细细看去,这画布上,立着一位肥头大耳的中年人,锦服华裳,眉眼轮廓栩栩如生。
看得出来,临摹的画师,手艺不俗。
王庆之解释道:“我与周肥虽从未会面,但他的画像在八年前便入了我的手里。”
画布上的人,才是周肥。
苏阳卷起画布,送入篝火,火焰‘腾’的一声,窜起老高。
宁不凡摇了摇头,“堂堂一城之主,竟被鸠占鹊巢,连姓名也被夺了去......这周肥,倒也是个可怜人。”
王庆之嘿嘿一笑,“宁先生这就想错了。先前在下曾说过,这藏龙关数十年来做的都是贩卖人口的勾当,其中幕后之人,便是那周肥。”
“每一年,东海四州都会有许多妙龄女子失踪,几乎所有的百姓都觉得此事是海上贼寇所为,其实啊,大多数失踪的年轻女子,都被这周肥与拾荒人联手掳至藏龙关,然后再行自行分配。”
寻常人或许很难想的明白。
数十年前的藏龙关,女人只是一件货物,与粮草、钱财、盐铁、牛马......等价而论。
更有甚者,在荒原上的聚会,总会有人出价十余位年轻女子换来一件趁手兵器。
至于东海,近些年倒是还好,毕竟海面上出了一位青州王梅竹娘,此人严禁东海出现买卖人口的生意,尤是年轻女子。
无人敢触青州王之怒,因此啊,这东海上几乎见不到人口买卖。
王庆之打了个哈欠,懒散道:
“藏龙关把持着荒原出入,便是掐住了拾荒人的命脉,周肥凭此一点,便能轻易驱使拾荒人为他所用,也可以说,拾荒人成了周肥豢养的一条凶犬,这些年来,周肥凭借这条凶犬,做了许多罪大恶极之事。直至......武道开天,一切皆变了模样。”
天下武道昌盛,一品之门大开。
极东荒原三位高手,步入一品大关。
凶犬有了轻易杀死主子的实力,便生了杀意。
翻墙、屠城、鸠占鹊巢。
如此说来,藏龙关守将与荒原拾荒人之间,没有一个是无辜之辈。
宁不凡思虑少许,瞥了眼王庆之,问道:“既然你入城之时,便知晓此间缘由。那么,你将我的身份说成是万京城的权贵阔少,便是有意为之。”
王庆之轻咳一声,“宁先生的身份若是东荒国的世家子弟,想来这藏龙关不愿轻易招惹宁先生。宁先生的身份若是天风国的世家子弟,天风国万里之遥,藏龙关即便将宁先生杀死在城内,也绝不会引来报复。”
宁不凡略微无语,“你这狗东西,竟要借藏龙关的刀来杀我?”
王庆之摆了摆手,笑道:“拾荒人贪,贪得无厌!他们从在下手里,虽得到了不少好处。但以他们的性子,定还要从咱们手中得到更多。若是在下所料不错,今夜定然会有人前来索要钱财,咱们若是不给,他们便要宰了咱们。”
说到这儿,王庆之竟然笑了起来。
围在篝火旁的苏阳、柳槐序、莫雨,也都笑了起来。
宁不凡伸手一巴掌盖在王庆之头上,没好气道:“说说吧,这都是谁的计谋?”
王庆之吃痛哀嚎一声,清了清嗓子,低声道:“东荒国西荆楼主事——知愿。”
竟然是拓跋渠那小胖子?
不过,虽是意料之外,却也在情理之中。
毕竟苏阳等人,都是拓跋渠一手调派过来的。
宁不凡皱眉道:“瞧你们这意思,是不用我出手,你们自个儿就能解决了?”
王庆之眯眼笑道:“宁先生可知,在这东海四州,最恨藏龙关的是何人?”
宁不凡沉吟道:“四州刺史,春夏秋。”
春夏秋爱民如子,东海皆知。
如今,他已然兼领四州刺史,绝不会再放任四州百姓被藏龙关之人掳走。
王庆之点了点头,“在咱们入了雍州的那一刻,闻微将军便亲率一万精锐将士,悄然跟在咱们身后,为的便是收复藏龙关。算算时日......约莫已然埋伏在城外了。如今,只待一声令下,便会破城而入。”
这一切,尽隐藏在夜幕之下,竟连宁不凡都没有丝毫察觉。
宁不凡愣了一下,“既然如此,你们他娘的倒是直接发信号啊,为何偏要整这些弯弯绕绕的多余事情?”
王庆之面色肃然,“我主司涯曾言,西荆楼之人行事,绝不可仗势欺人。若是旁人未曾欺凌我等,我等绝不能率先出手。藏龙关里面的人,虽做尽了恶事,但与我西荆楼无关,因而......我与知愿,便设了个小小的圈套,让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