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云星行吗?
随着碎星剑宛若惊鸿般在海下掠过,径直没入段云星胸膛。
鲜红血液在波涛汹涌的海水里,弥漫开来。
他啊,不行。
这位在东海四州作威作福惯了的段四爷,在船上望剑而逃,先是散了自身势不可挡的刀势,又疾驰逃窜藏匿在深海之下,一身刀道修为被这海水卸去大半,实力可谓是大打折扣。
他若在海面上与宁不凡好生战上一场,或许可以有来有回的打上三两个回合。
但,他却像条滑鱼般,只顾着逃,浑然瞧不见海上钓鱼人扔出的鱼钩。
问心剑意为鱼线,碎星木剑作鱼钩。
这一钓,鱼儿无处可逃。
......
‘嘭!’
平静的海面忽而一声炸响,似雷霆自海水刺向天穹般,溅起十余丈水幕。
水幕里,碎星剑刺在段云星的心脉处,将他高高带起,浓郁的血液随着碎星剑刃流淌向剑柄,再如雨水般滴答落在海面。
恰似渔民以鱼叉,插入鱼儿身上,再高高举起。
宁不凡微微一笑,虚握鱼竿的手轻轻往外一摆,碎星剑旋即脱离段云星的身躯,如离弦利箭般回返至宁不凡身前。
段云星失去碎星剑的掣肘,无力坠向海面。
宁不凡提起碎星剑,踩着平稳的步子,走向段云星坠落的方向,伸手精准的掐着段云星的脖子,再将他砸在海面。
段云星重伤将死,艰难睁开眼,自知生机全失,反而无所畏惧起来,嘲弄道:“待得四王会面过后,便是你的死期!雍州王,定会为老子报仇雪恨!老子在下面等你!”
宁不凡点了点头,起手一剑便将段云星余下一臂斩去,轻缓道:
“本想将你剥皮萱草,留你一命,让你好生体会一番何为求死不得。可惜......你是一品入脉,身躯无垢,天地之力所化。这倒教我有些为难,方才出手明明留了余力,怎么你这废物,这般轻易就被我刺穿了心脉?”
段云星口鼻出血,目光模糊,被斩断肩膀的刺痛让他脑海片刻清明,无意识的惨嚎出声。
宁不凡瞧着这一幕,想起了大船上的人皮,心中戾气更甚,趁着这段云星未死,又是一道剑光划过,瞬息便将段云星两腿斩下。
段云星彻底失去意识,身上有淡淡荧光闪闪跳跃。
这是一品高手将死要化天地之力的征兆。
宁不凡看了眼海浪下因鲜血而被引来的数十只海鲨,笑道:“这才叫,死无葬身之地。”
说话间,掐着段云星脖子的手松开,被削成了人棍的段云星残缺身子,没入海面,被数十头海鲨争相分食。
宁不凡静静瞧着海水里的惨烈情景,眸子里闪烁着淡淡红芒,嘴角竟勾勒出一丝笑意。
忽然,他皱了皱眉,环顾四面后收回目光,凝望着天边云霞,自语道:“我怎会......如此暴虐?”
这不对劲。
自苍州与缥缈司众多一品高手战过一场后,便隐隐有些不对。
待到今日,竟越发渴望用剑刺入旁人的身体,看着血液顺流而下。
这似乎是某种诱惑。
牵动着他隐藏在内心深处的嗜血欲望。
......
琉璃岛外。
夜色弥漫,漆黑一片。
停在浅水滩上的大船,已被烈焰烧成一片焦黑残骸,没过海面,似溺水之人般静静趴伏在浅滩。
被囚禁在船上遭受欺辱的三十余位女子,也在黄三石的安排下,乘着前往青州的船,临夜出发。
她们自由了。
但,几乎没有人知道,这三十二位女子,有一半多都在苍茫夜色下,跃入海水了结性命。
对她们而言,让海水洗涤她们身上遭受的屈辱,或许才是真正的自由。
王安琪握着短箫,坐在礁石,两手捧颊,眺望夜色,静待宁不凡回返。
黄三石极为殷勤的侍候在旁,吩咐许多手下在这浅滩布下一座座桌案,摆满珍馐美酒和新鲜瓜果。
一个时辰过去,两个时辰过去。
黄三石等人哈欠连天,先行离去。
直到日出破晓,清晨海浪循序退去,宁不凡仍没有回来。
咸腥海风带起王安琪鬓发,青丝随风飘摇。
她坐在礁石上,随意晃悠双腿,踢飞一片片细碎海沙,单纯且恬静。
这份寂静,夹杂着些许空灵。
若再有音律伴奏,当是极好。
想到此处,王安琪流露出浅浅笑意,放空心思,闭上双眼,抬起短箫,触及唇瓣,轻缓吹拂。
曼妙的箫声平稳而舒缓,伴着海风飘摇而过,一个又一个淡金色的音符,似精灵般蔓延至浅滩,激荡的海水平静下来,舒缓流淌。
天边白云,聆得天音,翻腾之势渐起,落下狂风之时,狂风旋又轻柔。而那些藏在海沙下的许多海蟹,纷纷钻出巢穴,随着音调声缓缓挥动双钳。
听雨轩的传承的入魂之曲,在望断短箫的吹拂下,可抵真灵,世间生灵,闻其音皆会沉迷其中。
数千年来,鲜有人能在入魂之曲下,保持清明。
约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