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海四州里,青州九郡因与桂州相隔最近,是通往东荒国内陆的两条大道之一,因而每日往来青州城的商贾游侠极多。
这一日,天刚亮,不少百姓游侠聚集在城内,待得钟鼓响时,城门大开。
却不曾想,先是闻得阵阵嘹亮蝉鸣。
过了半个时辰,钟鼓未响,城门却被一道游龙剑气撕烂,撞出不少守城兵将的尸体。
漫天烟雾下,有一位提着两柄木剑的少年,漠然走出。
这幅风景,让要出城的人,心头狠狠一跳。
剑修!
青州已然五年未见剑修!
有不少扛刀持剑的游侠,蓦然抬眉,目光不停地在宁不凡的身上打量。
人群哗然,不少百姓交头接耳,窃窃私语。
宁不凡挥袖拍散身前灰尘,朝人群朗声道:“敢问诸位,刺史府如何走?”
先是无人敢接话茬。
其后,有位年岁颇大的、面上有一道狰狞刀疤的游侠,走出人群,拱手问道:“这位少侠,来此所为何事?”
宁不凡笑了笑,言简意赅道:“东海禁剑,我来此便是为天下修剑之人,讨个说法。”
这位游侠犹豫了会儿,还是说道:“不说城外驻扎的三万铁骑,单是守在城头的将士,都足有三千人。那刺史府,少说也有千余家将,少侠若听我一言,便请回吧。”
他并非心善,而是觉着眼前的白发少年,颇有五年前那位剑修的风范。
当年那人,可真是风流,提着木剑入,一剑破百甲,又是收剑出。
木剑?
搭话的游侠心头猛地一震,后撤半步,死死盯着宁不凡右手提着的那柄剑,又想起先前响遍青州城的蝉鸣声,沉默良久。
宁不凡扬起碎星剑,笑问,“认识?”
游侠长长呼出口气,感慨道:“在下名为海七,愿带少侠入刺史府,请!”
他转身,猛一挥袖,提着刀,大步前行。
认识?
在这东海四州,但凡是活着走过了五六年江湖路的游侠,谁不识得五年前杀穿东海的那个人、那柄剑?
今日......这柄悬在整个东海头上的剑,终于要落下。
宁不凡与海七并肩前行,侧目瞧着海七面上的刀疤,心中若有所思。
五年前,叶辰携碎星剑,杀向江湖,不过......他虽有一品巅峰,但凭借他一人,定然不能短短月余,便杀贼数万。
他满腔热血只为杀贼,自然会引得无数心怀热血的江湖侠客跟在身后。
这海七......或许就是当年追随叶辰一同杀敌的人......其中之一?
宁不凡与海七往前走,街道聚集的百姓尽皆退散两侧。
但在人群中,却有不少上了年岁的游侠笑着走出,提着各自兵器,默不作声的跟在宁不凡身后。
这些人的身上,有不少都是断了手脚,更有三两人瞎了眼,听了身旁友人的小声阐述后,义无反顾的提起兵器,跟在人群最后方。
他们皆有旧伤,但无一例外,杀意滔天。
一个,十个,三十个......
宁不凡瞧着身后越来越多的人,心底泛起阵阵涟漪,“倒是,有些意思。”
隐于暗处的王安琪,静静瞧着这一幕,轻声道:“也不全是算计。”
她并非不愿与宁不凡并肩而战,她只知道一点儿,宁不凡提着叶辰的剑,赴五年之约。
这是他与叶辰之间的事情,他要自己解决。
江湖事,江湖了。
......
刺史府乱了。
五位青州将军和三位幕僚站在大殿,被青州刺史南荣良才指着鼻子一通臭骂。
‘嘭!’
南荣良才拍案咆哮道:“司徒景,领着你三千守城将士,杀了这剑修!”
司徒景作为难状,“大人,若是调集守城将士,有人攻城,该当如何?”
首席幕僚春夏秋走出人群,拱手道:“城外有金旗校尉呼延将军的三万铁骑,何人敢攻我青州?”
南荣良才指着司徒景的鼻子,怒喝道:“你这废物,可听到了吗?半个时辰之内,若不能将那剑修的头带入刺史府,便引颈自刎去吧!”
司徒景张了张嘴,叹了口气,领命出了大殿。
春夏秋朝南荣良才拱手道:
“方才在下闻得城内讯息,有不少五年前追随黑袍剑修的游侠,如今尽跟在那剑修身后,往城内赶,若依着我意,司徒景手底下三千将士,怕是不够。大人需派一位猛将,出城迎呼延将军入青州城。”
南荣良才想了一会儿,点头道:“游天,你领五十刺史府兵将,自东城出,轻骑快马,半个时辰内,要让呼延觉三万大军悉数入城杀贼!”
游天抱拳道:“遵命!”
春夏秋看着游天远去身影,微微一笑,“还是有些疏漏。”
南荣良才伸手问道:“先生请说。”
春夏秋摇了摇头,叹声道:“大人不知啊,这些江湖人士可大多是能飞檐走壁的人物,不似寻常人等。若是有什么一品高手,趁着刺史府大乱之际,前来行刺大人,又该当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