瓢泼大雨来的湍急,哗啦啦砸地的嘈杂声,恰似大珠小珠落玉盘,将丰腴妇人的嗓音压得几不可闻。
这雨极大。
若是寻常人,怕是要被遮天雨帘拍打的睁不开眼。
不过,身处雨幕里的两人,却显得悠闲惬意。
且不说王安琪,身为一品高手,自有精妙手段可隔绝天地之力的侵袭。
单说踏足半步一品的宁不凡,站在暴雨里,周身浮现一层淡淡的光芒,将雨水悉数吸附。
问心剑意可化世间万物为剑,因而雨水刚一触及他的身体,便化作剑意流转,在身躯各处循环往复。
天人剑道又可将剑意化世间万物,刚由雨水幻化成的剑意流转在他的身体上,顺流而下,落入地面,旋又化作潺潺流水涌入地脉。
“此人也是好心,我们不妨过去坐坐?”王安琪拉了拉宁不凡的白衫,小声问道。
宁不凡点头道:“好。”
走江湖,不仅仅是要见江湖,更要见江湖里的人。
商队拢共有十二辆载满货物的骡车,车上插着各式镖旗,规模倒是不小,如今全都停在背风涯壁避雨。
骡车外围有七辆双驾马车,驾车的车夫与随行的十余位护卫也都入了马车里。
说到这里,不得不提上一句,这些护卫皆是佩刀,未见剑修。
宁不凡与王安琪上的车驾,靠近外围,相隔之处,静静停着两辆骡车。
骡车上有黑布遮掩,依稀瞧的见鼓囊凸起,像是什么尖锐事物。
宁不凡扫眼车厢,只见这丰腴妇人旁侧,坐着两位佩刀武者,周身气势不俗,像是二品闻道境的江湖高手。
这两位刀修眯着眸子,静静瞧着步入车厢的宁不凡与王安琪。
他们看的不是人,而是衣裳。
身处暴雨,却未湿衣衫,以他们的眼里,怎会瞧不出来,这一对儿男女游侠,起码也有着二品巅峰的武道实力。
“方才没瞧清楚,少侠怎的还腰佩双剑?”
丰腴妇人捂着嘴,略有惊诧,美眸忽闪,要将宁不凡看个通透,继续说道:“少侠莫非不知,这东海四州,江湖禁剑之事?”
宁不凡笑了笑,“不去东海。”
丰腴妇人噗嗤一笑,白了宁不凡一眼,“少侠可不实诚,往来客商都知道,这天山峡口,唯有东西纵横之路,往这片儿走的人,都是去东海的。”
宁不凡摸向腰间碎星剑,在手里掂了掂,“木剑,也得禁?”
丰腴妇人看向身侧两位武者。
其中一位年纪偏大的刀修皱了皱眉,摇头道:“木剑......若入青州还好,再往前走,便是寸步难行。不说东海四王,单是官府都不允剑入东海。”
另一位抱着刀的武者,看着宁不凡的斗笠,沉吟道:“少侠年纪轻轻,便有不俗武道实力,自然也不是愚目之辈。但若是单凭少年意气,硬要闯入东海,问个生杀,怕是一品也不够。”
一品巅峰实力,在数年前可以横行江湖,但在如今江湖武道越发昌盛的年代,倒是有些不够看了。
宁不凡摇头叹息,作无奈状,“去趟东海,总不见得还要折剑再入。”
丰腴妇人闻言轻笑,意有所指,“你这小子,年纪轻轻,腰佩双剑,带着美人在侧,游走江湖,倒是风流。可你们去何处不行,偏要去东海,这东海哪里是这般简单就能去的?当真是意气用事!若有心听咱们一句劝,要么将这两柄木剑找个坑洞埋了,要么啊,就此止步,莫要再前。东荒国大,北至荒州千里大地,西有汴梁各式佳酿,南有云、凉温婉歌舞,怎的却偏要往东?”
“我啊,倒是不想往东走,可我这娘子的娘家却在东边,远啊!想我两人将作青山松柏之际,怎的也得去趟娘家,见见长辈不是?”宁不凡摇了摇头,长长叹息一声,眼眸却含笑意,看向王安琪。
这些日子啊,他自一开始的局促、促狭,到坦然直面,再到甘之如饴,甚至到了今日,竟有心思开始打趣起来。
两人的关系越发熟络,越发深沉。
王安琪瞬间便红了脸,伸出手在宁不凡腰间使劲一拧,羞怯道:“宁钰,你再说!”
宁不凡倒吸了口凉气,轻缓将王安琪的手移开后,又揉了揉腰间软肉,满口求饶,“不说了,不说了。”
这番动静,让丰腴妇人瞧的眉弯半月,乐不可支,似乎瞧见了她自己年轻时的模样。
但,她身后的两位武者,却瞪大了眼眸。
年纪偏大的刀修咽了口唾沫,看了年轻刀修一眼,眸子里皆是震撼。
宁钰?
丰腴妇人察觉到了一丝异样,笑声渐止,转身看着两位武者,疑惑道:“江大哥、海老弟,你们怎么了?”
被称为江大哥的刀修,压低嗓音,朝宁不凡问道:“少侠可是......那位,宁先生?”
白衫、木剑、身侧红裙女子为伴。
还是太过显眼。
之前,他们没有留意,但自从王安琪羞恼之下吐露出宁钰之名时,他们终于联想到了那个已然站在整个东荒国顶峰的男子。
难怪,此人敢持剑走东海。
宁不凡摇头笑道:“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