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霄天,荒芜林脉。
这里有小桥流水,也有层叠密林。
溪畔河岸上,一位须发皆白的老者手里握着一根鱼竿,闭目垂钓。
忽然,他睁开眸子。
远处,一袭白衫的宁立,朝老者行礼,“老祖宗。”
天地间,一声剑鸣。
这道声音,当真清脆,惊了林中鸟,散了云间雾。
潺潺流淌的河流,微微泛着波澜,波光粼粼。
老者名为半夏,是九霄天之主。
“宁立,你可知罪?”
他淡淡开口,嗓音有些沧桑疲惫。
宁立面色平静,气质儒雅,垂首问道:“老祖宗,为何要传道于叶麟?”
若非半夏教叶麟剑道之路。
这小小叶麟,又怎会区区半年便拥有如此恐怖的实力。
半夏看了眼宁立,复又问道:“你可知罪?”
宁立略微抬眉,轻缓道:“孟尝无罪。”
半夏点了点头,随手拨开鱼竿,散漫道:“既不知罪,便自行离去,莫要再扰老朽雅兴。”
宁立斟酌片刻,拱手道:“老祖宗教出了一个堪比柳先生的剑修,这世间便又多了一个拦路之人。”
半夏将手中鱼竿放下,“你先前不是教出了一个重瞳者,用他来灭杀天机阁的那个小子吗?你大可以再教出一个不惑上境无敌之人,杀了叶麟......谁拦路便杀谁,这不是你的行事方式吗?”
宁立沉默良久。
半夏挥了挥袖,缓声道:“你借刀斩天,又借剑杀仙,为人间开山,续武道前路,这是件好事,没有人会拦你。但你却想要让祂重临人间,你可知道,于这个世间而言,意味着什么?”
宁立缓缓呼出口气,“这也是......村长的意思。”
村长的话,无人可逆,无人敢逆。
半夏拾起鱼竿,略微晃了一下,“待你儿宁钰,自听雨轩出来后,你有何颜面再见他?”
宁立默然行礼,转身便走。
半夏看着宁立离开的方向,摇了摇头,轻声叹息。
天顺地仙,真正走到了大道尽头。
本应随心所欲,却......出了一个柳村村长。
于是,这世间的天顺,便都无法再踏入世间一步。
所谓......不可知之地,不过是为了困住这些天顺的牢笼罢了。
整整,三千余载。
......
汴梁城。
云雾尽散,却不见阳。
漫天尽是不可直视的刺目刀光。
刀光所过之处,留下一条极为深邃的、不断扭曲的恐怖裂痕。
这道裂痕,蔓延千丈,撕裂了天,像是深渊。
一缕又一缕的刀气自张火华身上溢出,肆意宣泄。
而他,则踩着深渊大步向前,提刀朝叶麟狠狠斩下。
这一刀的风情,即便是许多年后,每逢有刀修提及,仍会暗自惊心。
而深渊尽头的叶麟,当人间之剑皆立的那一刻,他的眼前,便什么都看不见了。
不过,即便是知晓张火华将要一刀斩下。
叶麟的心中,也没有泛起丝毫波澜,或者可以说,无法泛起波澜。
他方才请剑,是在请自己。
于是,剑来了。
‘嗡——’
叶麟的身躯蒙上一层淡淡剑光,轻轻颤动。
他睁眼时,什么都看不到,但当他闭上眼后,却瞧见了周身环伺着的一道道白光。
‘嗖!’
叶麟心念所及,身躯猛然向前,速度极快,瞬息便迎上了张火华手中破烂长刀。
若是以寻常人的目光看去,只会看到叶麟以肉身迎着刀锋。
但,若换一个角度。
闭上眼看。
便会看到一柄举世罕见的绝世宝剑,与张火华手中的刀交接。
‘铛!’
金铁交加之声,响彻在天地间。
一缕又一缕剑气宛若游蛇般自叶麟身上溢出,自虚空凝聚成一柄又一柄锋寒长剑。
成千上万柄飞剑,悬浮在叶麟身后。
这一幕,极为壮阔。
‘咔咔——’
张火华手中的破烂长刀,有裂痕蔓延。
叶麟身上,也有一道道细微裂痕生出。
张火华眸中刀意森然,高声喝道:“斩!”
‘轰!!!’
刀气与剑气在两人身侧疯狂交融撕扯。
叶麟身后成千上万柄飞剑刺入深渊,深渊无尽深处,有剑光横扫。
刀光剑意遮了天。
却照亮了人间。
汴梁城内,无数人举眉看去,只能看到一团极为广阔宏大的刺目光芒。
这是刀剑之争。
更是不惑上境之间的生死厮杀。
在这个时候,即便两人只有胜负之心,未起生杀之意,但......刀剑却是无眼。
当张火华手中的破烂长刀迎上了化作绝世宝剑的叶麟那一刻,两人便再也没有回头路。
要么剑断,要么刀亡。
叶麟陷入了一种很玄妙的状态。
他能感受到身躯无处不在散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