禹云墨扶起靖王,亲自搀扶他走出皇城司,这一段路明明很短,却走的很长,像八年那么漫长。
两人都没有说话。
但彼此都明白,很多事情发生了变化。
八年前,东荒国内乱,民不聊生,一个十五岁的少年走出了深山,抱着十八道救国之策遇见了靖王,两人结伴入了皇城司面见百里云溪,然后救了天下。
八年后,又是这两人,携手从皇城司走出,而这一次,却是为了杀天下。
短短八年时间过去,一切仿似都没有变,但其间藏着的意味,却已截然不同。
这些年来,靖王白发丛生、失了锐气、日渐苍老,禹云墨则是遇见了百里芳华。
当他瞧见那双漂亮的眸子时,便明白,这一辈子,算是栽了。
曾经那个一腔热血,愿意救天下的墨玉公子,在遇见了百里芳华之后,满眼尽是天下人的他,眼里渐渐只容得下她一人。
禹云墨曾对百里芳华说,我愿意为了你,忘了所有,包括我的姓名。
这不是一句笑谈,他做到了。
或许,多年以后,会有许多人惋惜,他们会觉着,墨玉公子竟入了魔。
但这个入了魔的墨玉公子,却乐在其中。
为了一句——与你携手,此生不负,然后......共白头。
皇城司外,禹云墨朝这个曾提携过他的靖王,躬身行了一礼,缓声道:“老人家,如果我做错了,那么......抱歉。”
他很清楚自己在做什么,但他满不在乎。
靖王颓然笑笑,蹒跚着、颤颤巍巍的,朝东门的方向走去。
他也清楚自己在做什么,但他别无选择。
在大势之下,所有人都要被裹挟。
走到拐角处的靖王,忽而回首,浑浊的目光看向禹云墨,问了一句,“墨玉公子,可还如玉?”
禹云墨笑着回道:“区区俗人,怎敢比玉?”
靖王助禹云墨行事,是为了不让东荒国大乱,也是因禹云墨承诺过,不会扰乱朝政,改朝换代。
他临走时,仍不放心,这才发问。
于是,禹云墨便答道,一诺千金。
这是话里藏着的意思,也是两人之间的默契。
靖王走向了东门,禹云墨回到了皇城司的大殿内。
他牵起百里芳华的手,柔声道:“褪下你的黑袍,换上你最喜爱的云烟碎花裙,梳妆打扮后,随我一道入宫。”
百里芳华嗓音清脆,小心翼翼道:“不用装了?”
禹云墨点头道:“天高海阔,鸟鱼齐飞。”
百里芳华还是有些犹豫,“可我们......”
禹云墨轻声劝慰道:“男欢女爱,不是什么丢人现眼的事情。我对你的情谊,不可藏于隐秘。我要让这天底下的所有人都知道,百里芳华是一温婉女子,她的夫君,是禹云墨。”
百里芳华忽而哽咽,“有你这句话,我什么都不要了。”
这一日,很多人都看到,有一男一女携手,走出皇城司,走向皇宫。
......
拓跋家,待客大殿。
坐在首位的,是拓跋家的少主,拓跋渠。
而殿内,跪着三十余人,皆是汴梁城内的文武官员。
他们低着头,不敢抬眉直视拓跋渠。
一个时辰前,有人拿着他们做过的各种恶事的证据,去了他们的府邸,然后将他们带到了这里。
大多数官员都不是什么好东西,那些极少数的清廉官员,早被拓跋渠用各种法子给调离了汴梁,如今留在汴梁的官员,要么是拓跋渠安插的人手,要么就是能够拿出足够黑料,轻易便能挟持。
殿内两侧,各站着几名西荆楼的高手,面色冷漠。
历经短暂的寂静后。
这个在汴梁城被称为甲等纨绔少爷的小胖子,冷冷扫了眼跪在大殿之内的各个世家权贵,然后漠然道:
“你们之中,有我认识的,也有我不认识的。相同的是,你们的儿子,我全部都打过,在这里跟你们说一声,我打的很爽快,他们也确实不是什么好东西,该打!不过......你们之前不敢来拓跋府寻事,是震慑我父亲的权威,今日我给你们这个机会,若有不服气的,站起来,让老子一剑刺死,也算是杀鸡儆猴。”
殿内无人敢说话。
拓跋渠一手按在腰间晦暗长剑,一手撑着桌案,冷声道:
“我不是什么好东西,但你们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咱们啊,彼此彼此,都做过伤天害理的事情。好好听着,我长话短说,皇室驳了我的面子,动了我的人,我便要在他们的脸上,狠狠抽一巴掌。”
“唤你们过来,也不失为别的,就是要将你们全拉下水,我拓跋家要跟皇室对着干,你们这些狗东西,一个都跑不了。要么,站在我拓跋家后边,与我拓跋家共生死。要么,嘿嘿......我这柄剑就放在这儿,自己过来领死!”
‘啪!’
拓跋渠将晦暗长剑狠狠拍在案子上,阴翳道:“老子要儆猴,能否来个鸡,让小爷杀一杀?放心,保证杀了这只鸡后,连他府上那几十口人,一并宰了,一个不剩!这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