凉州,凤来客栈。
后院。
宁不凡斜倚在四轮车上,眯眼遥望着破晓朝阳,面色波澜不惊。
身后,司徒梦蝶顺着宁不凡的目光看去,轻声道:“愚者先生,甲骨有信回,他答应出手,信来那日便动身赶往天风国。”
宁不凡轻轻颔首,默然不语,只是看着阴云笼罩的半空,心底似有忧虑。
凉风袭面,飘起白发。
忽有一只如羊脂般娇嫩的玉臂伸来,将银白狐裘上拉少许,“虽是四月天,清晨朝阳却和夜里月光一般凉寒,瞧这阴翳天色,是该下雨了。”
宁不凡收回目光,侧目看去,“有些事情,不是你该做的。”
说的是,上拉狐裘这件小事。
司徒梦蝶微微挑眉,调侃道:“怎的,你是怕我替代了王安琪的位置?没想到啊......天机榜首,竟是这般小气。”
‘唰!’
一道剑光忽闪而过,斜劈而至,滑落几许青丝。
司徒梦蝶低眉看着被宁不凡斩落的发丝,忽而凝噎。她不自觉的后撤一步,远离宁不凡三尺之外。
上拉狐裘这等事,不过是小事。
但,唯有最信任和亲密的人,才能将手放在宁不凡身前。
这是,独属于那位红裙女子的记忆,不容亵渎。
宁不凡两手在狐裘下,轻轻摩挲着两柄木剑,轻轻说了句,“司徒梦蝶,莫要以为与我相处几日,便熟络了。若是你再敢如此,下一剑,便要斩你一臂。”
“你!”司徒梦蝶恨得牙痒痒,却又不敢真的上前理论,只好将委屈吞下。
任她想破头皮也想不明白,她分明是在为这个白发少年着想,却遭受这般待遇。
但,这件事毫无疑问证实了,这个世上没有多少人,能够被这名
白发少年看在眼里。
‘咯吱——’
院门有人推开,风三快步而来,朝宁不凡拱手道:“方才收到消息,王安琪晌午过后,临近傍晚时,入了皇宫。”
闻及此言,宁不凡缓缓点头,心里一块儿大石头终于落下,“风三,算算时辰,今日也到了该离去的时候。”
后面的话,他没有多说,但该说出的意思,已经很明显。
风三恭声道:“愚者先生,车驾已然安排妥当,沿路皆有碧影司高手开路。纳兰大人正在与凉州刺史商榷离去之事,待得晌午过后,便可离去。不过,还有一事,要与先生讲。”
说着,他直盯盯看向司徒梦蝶。
司徒梦蝶狠狠一跺脚,冷哼一声,飞身离去。
毕竟机密之事,闲杂人等,哪有什么资格听。
待得司徒梦蝶远去后,宁不凡朝风三点头道:“可是棋阁派来刺杀我的刺客,来了?”
“不错,”风三走进几步,压低嗓音道:
“龙空派了鹰隼骑探子传来消息,十三位一品高手,三十位二品高手,尽是缥缈司之人。昨日王姑娘入了皇宫后,这些人便赶往沧州方向,算算时辰,今夜便能抵达。纳兰大人让我问问先生,可还要赶往苍州?”
看来,孟河家的探子与碧影司配合的很是不错,连这等机密消息都摸得清楚,当是不俗。
这便是有了情报渠道的好处,坐在院子里,轻易便能通过各般消息,看透局势。
宁不凡皱眉想了会儿,摇头道:
“我还以为慕容云画是个人物,没想到竟是如此愚蠢。他若是在沿途路上设伏,还能让我措手不及,可这如此明目张胆的刺杀,当真是俗气。风三,去告诉纳兰落离,晌午过后,出发前往苍州。不过,前往苍州之前,要写封信赠予苍州刺史。”
风三将话语记下后,问道:“不知这信,该如何写?”
宁不凡沉吟道:“四个字——愚者将至。”
风三目带诧异,心头存疑,却是不好再问,拱手道:“遵命!”
这封信啊,虽只有寥寥数言,却足以诛心。
他要问一问苍州太守——大人是惧怕棋阁呢,还是惧怕朝堂上坐着的那位皇帝陛下?
棋阁要杀宁钰,陛下要见宁钰。
敢问苍州太守,你当如何行事?
风三离去后,每过多久,司徒梦蝶便冷着脸归来,劈脸便是一句,“你既然这般在意王安琪,又为何让她前去汴梁?”
宁不凡看了她一眼,懒得理会。
让王安琪去汴梁,自然是为了让她留在汴梁的意思。
想来她那位当皇后的姐姐,会想尽一切方法留下她。
若是没有将王安琪留在皇宫之内,那么......回返之时,便会陷入险境。
有许多对宁不凡有敌意的势力,不愿让这位听雨轩的一品高手搅局,必然会派人截杀。
但,险境却并非必死之局,破解之法也很简单。
“应该不会走到这一步。”宁不凡轻声自语,但心里总是有些忧虑。
......
汴梁城外,山林之间。
王安雅迎着七位山匪模样的武者,不慌不忙,笑道:“诸位既然是山贼,那是要劫财还是劫色啊?只要不伤我的性命,凡事啊,好商量!”
说话间,她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