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芳华走出待客大殿,沿着缥缈峰径直走向山腰处,有提前备好的马车。
驾车之人,是个极为俊美的年轻男子。
他面若秋月,色若春花,鬓若刀裁,眉若墨画,唇若桃瓣,目若秋波,嘴角挂着浅浅笑意,也是一袭黑衣。
百里芳华看了他一眼,眉头舒展,“怎的亲身驾车?”
驾车之人,正是天机榜排行第五的墨玉公子,禹云墨。
这天底下,能让墨玉公子驾车的人,或许唯有百里芳华一人。
两人向来是形影不离,宛若一人。
禹云墨微微摇头,轻声问道:“事情可妥当?”
百里芳华上了车厢,背倚软塌,回道:
“慕容云画果然愚蠢,我随意说了几句,便引得他派人前去前去刺杀愚者。他竟还扯谎说什么,昨夜便派了人去,真当我皇城司这些探子,是瞎的吗?再有就是,红衣今日晌午便入了皇宫,应会面见皇后,依我看啊,不必派人杀她,影响不了什么大势。”
“驾!”禹云墨挥动马鞭,马车缓缓行驶,摇头道:
“面子功夫还是要做一做的,否则慕容云画再愚蠢,也能瞧出来这里面有问题。红衣有着一品巅峰的实力,传承自听雨轩,道法极为不俗。若要派人杀她,少于五位一品,怕是不够。”
不可知之地的一品高手,传承道法极强,并非寻常一品高手能够作比。
不过,偌大江湖里,还是有那么几个天赋极为强横的人,能够战而胜之。
百里芳华微微沉默,“若要以武力截杀红衣......怕是拿不出人手。”
皇城司强于情报,武力稍显匮乏。如今在汴梁城内,就只有三位一品,还都只是一品初境,远比不过棋阁任何一峰。
禹云墨摇头笑道:
“放心,我都安排好了。三名剑修,四名刀修,足足七位一品,都是擅长杀伐的江湖好手,此时已然埋伏在城外,就等着红衣露面。”
刀剑是江湖里最常见的兵器,因而以刀剑破境入一品者,远多于其他兵器入道。
百里芳华闻言放下心来,长长呼出口气,“希望......罢了,听天由命吧。”
驾车的禹云墨听到这话,不由得一乐,“什么听天由命,全都在我计划之中,每一步都经过慎重思虑,绝不会出什么差错。你啊,就放下心吧!不过,你得记得,莫要多言,言多必失,我教你的那副阴冷模样,你还得继续装。”
百里芳华轻声叹息,无奈道:
“大热天的也让我穿一身黑袍,说什么让人瞧着阴冷,我缩在里面,都热的汗流浃背了,狗屁阴冷。还有就是,跟人交谈时,只让我‘嗯、啊,好,滚,’说什么单字,不腻吗?”
自接手皇城司后,便是一身黑袍,无论炎夏还是寒冬。
天冷时还好,可炎炎烈日之下,还得穿着宽大黑袍捂得严严实实的,跟他娘的脑子有病一样。
那些个犯了过错,跪在百里芳华脚下瑟瑟发抖,不敢直面百里芳华阴冷眸子的人,怕是永远也猜不到,这个瞧着如深渊般可怕的皇城司之主,竟有这么一副跳脱的模样。
驾车的禹云墨轻笑道:“待得汴梁之事结束,我便带着你,天涯海角。”
“好。”百里芳华点头笑道:“不许骗我。”
这一刻,原本沙哑艰涩的嗓音,竟成了如鸟雀轻鸣般动人。
这分明......就是女子的嗓音。
禹云墨脸色一黑,重重咳嗽一声。
车厢内的百里芳华忙压着嗓子,嘶哑道:“我,百里芳华,皇城司主事,很阴冷,很可怕!”
“唉——”禹云墨无奈摇了摇头,继续挥鞭,“驾!”
......
自武道开天后,世人方知武道仍有一品之路。
江湖侠客榜排行第一的张火华,自北沧入天风时三刀齐出后,世人方知一品之上,是为不惑。
不惑上境武者,已然抵达武道尽头,可无敌于世。
于是,整座江湖便热闹了起来。
几乎所有心怀热血的游侠儿,都在心中憧憬,若是有朝一日迈入不惑上境,便再也不用受制于俗世礼法,便可得大自由,大快活。
但是,庙堂显然与江湖恰恰相反。
庙堂的大自由,就是以俗世礼法限制臣民的自由,如此,上位者方能安枕无忧。
庙堂与江湖的争斗,自古便有。以往江湖武者大多止步于二品,江湖无法与庙堂相争。但如今,武道前路大开,江湖便有了与庙堂相争的资格。
天风国——以武立国,向来待江湖最为严苛,在天风国内,唯一称得上超然的剑阁势力,在宁钰上山、下山以后,便一蹶不振,甚至封山隐世。因此,天风国无忧。
北沧国——虽是四国最弱,无力抗衡江湖势力,但北沧国内三重天与六重天出来的入世行走管制整个江湖,譬如六重天的入世行走刑天,便统率着一整个江湖势力。因此,北沧国无忧。
大燕国——女帝登基,大兴变法,法度越发森严,国力日益增长,早已无惧江湖势力。再有就是,大司空韩貂寺与国师仵世子阳共执军政大事,朝廷里无人敢不尊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