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落下,天地皆是一片血色。
童贯目带狂热,死死紧盯着凉州方向,足足两个时辰过去,跃上城头的雪龙营将士足有数千,但那城门......却为何迟迟不开?
暮色已至。
喊杀声依然震天,血腥味甚至能从凉州传至五里外的高台。
微弱的火光在凉州城头绽放,伴着团团血焰。
投石车与弓弩手已经停下,城头尽是红甲雪龙营将士,晃眼刺目。
红与黑的交织下,一条又一条性命倒下,再也无法站起,彻底隐于暮色。
“杀!”
“杀!”
城头尽是喊杀声,凄厉刺耳。
月色柔和,群星璀璨。
这一夜注定极为漫长,童贯不知何时竟沉沉睡去,在梦里,他骑着枣红战马,挥舞血色弯刀,甲胄在身,一言而动万军,翻掌而覆天地。
忽而有一位魁梧的东荒国将士策马冲来,一阵刀光划过,童贯脖颈浮现一条猩红血线,跌落下马。
童贯身子猛往下坠,忽然惊醒,睁开双眼只见此时已然破晓,晨曦的微亮光芒洒向人间,伴着一阵春风,山雾渐起,寒意逼人。
“童大人,城门破了!是否要入城?”
有传讯将士在高台之下,高声喊道。
童贯吸入一口凉气,缓缓呼出,心底极为振奋,侧目看向凉州城的方向。
只见——连绵不绝的雪龙营红甲将士,已然击破城门。城头之上,依然有不少的将士正往城内冲杀,再无黑甲。
云梯无人再攀爬,皆聚集于城门之外,静待将令。
童贯高声道:“大军入城,尽占其地,不可烧杀掠夺,扰乱城内百姓。还有,传令下去,若能斩杀凉州刺史蓝田,连升三级!若能活捉,赏千金,赐百亩良田。余下战功,待我去信陛下,再行封赏!”
传讯兵将拱手回道:“遵命!”
凉州城下。
连绵不绝的红甲将士循序步入凉州,刚进入千余人时,忽有漫天利箭呼啸而过,不过片刻,入城将士尽皆殒命。
鲜血流淌开来,铺就一条血河。
雪龙营大军顿时停滞不前,人头窜动之际,依稀听得城内传来战马嘶鸣之声,踏地之声极为沉闷,卷起烟尘弥漫。
凉州......不是只有一万轻骑吗?
可这踏地之声,怎的如此沉闷,像是重骑?
‘咚!’‘咚!’‘咚!’
凉州城内传来连绵战鼓声,再有号角嘹亮。
忽有百余骑径直冲出城门,领头那人身形魁梧,黑甲覆身,手持长枪猛然向前横扫,收割数人性命,高声怒吼道:“我乃凉州上将司马相!”
数百重骑横冲直撞,犹如杀神,马头尽覆玄甲,一撞之下,定是数人翻倒在地,再有夺命长枪,横扫之时,团团血焰绽放。
“我乃凉州上将司马相!领七万云州铁骑来援凉州,孟河朗何在!可敢吃我一枪!”
‘轰隆隆——’
连绵的战马踏地之声循环入耳,再有不计其数的重骑自城内冲出,雪龙营纵然凶悍,但也绝无抵挡之力。
步卒拦重骑,若无阵型,定然不是其对手。
何况,如今城外仅留两万将士,余下将士尽在营帐歇息。
凉州城外五里,高台之上。
童贯瞪大双眼,猛然起身,神情呆滞的瞧着凉州城下不断有铁骑冲出,这些身着黑甲的重骑,在雪龙营红甲将士的云雾里,横冲直撞,势不可挡。
“这,这......凉州何时有如此多的重骑!”
童贯心底悚然,莫不是东荒国援军来了?
督察院探子不是说,东荒国庙堂派遣的十五日才能抵达吗?这才不过区区四日,怎的就有援军来了?
这时,有传讯兵将赶来,高声道:“童大人!司马相来了,带着云州的七万铁骑来了!”
云州!七万铁骑!
童贯身子一软,跌倒在高台,破口大骂道:“不可能!那司马相明明被凉州刺史蓝田下狱,不日便斩,他如何来!云州乃东荒国腹地,不过十万守军,如何敢倾尽全城之力,赶来救援,他云州不怕我大军直扑云州吗?”
凉州城激战四日,也不过死伤两万左右,雪龙营仍有八万大军。
除却凉州城下的两万步卒,中军大帐仍有四万重骑,一万轻骑,一万步卒,虽有伤,却未真正伤及根本。
传讯兵将声音慌乱,高声回道:“童大人!眼下该如何是好,我大军将要败了!”
败?童贯目眦欲裂,怎么可能败,我天风国二十余年来,从无败绩,这是天下皆知之事!
那司马相定然言辞虚假,七万铁骑?绝无七万!
想到这儿,童贯忙吩咐道:“令中军大营整装待发,重骑上马,迎面厮杀,再有步卒殿后,全军尽出,奋力一战!这一战,不可败,也不能败!”
此战若败,余下三国皆知,天风国之大军,是可以败的,并非无敌。
此战若败,再也无人畏惧天风国的将士,而他童贯定然会被皇帝陛下抄家灭族,成为整个天下的耻辱!
这一战,即便将十万雪龙营拼完,也不能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