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一日,朝阳初升。
蜀道关隘。
通俗来讲,这道夹在两山进口之处,绵延数百丈远的关隘更像是一座巨石堡垒。
单是城墙,便高达十余丈,其上更是竖立数十座高台,常人若站在关隘之外仰头望去,高台之上站着的兵将,似蚂蚁般细小,几不可见。
厚实城墙通体黝黑,泛着幽幽色泽,皆由坚固石料堆砌、浇筑而成。
除却高台之上站着的瞭望兵将,城墙之上,更是少则五步一人,多则十步一人,绵延开来,足有上千人,皆是甲胄覆身,手持弓弩。
此时,正是破晓,山雾涌出,关隘内外,过往山路,皆尽覆淡薄白雾,缭绕盘旋,似仙境飘摇。
这道长城,或许是整个天风国防备最为森严的关隘,由蜀郡太守离阳一手执柄。
掌着如此大的职责,可见皇帝陛下对离阳的倚重、信任。
一辆单驾马车自山道驶来,停步关隘之内,迎面而来的,便是数十甲胄将士,竖立在厚实栅栏之外,刀剑相向。
驾车之人,正是龙空。
他见此情景,旋即悬勒缰停步,抬眉高声唤道:“我名龙空,乃征西大将军孟河朗帐下,雪龙营屯骑校尉!出入手令在我怀里,派人来拿便是。楚飞,你手底下的人,缘何与我刀剑相向?”
这些驻守在关隘的兵将,皆是直隶于蜀郡太守离阳。
领头之人,名为楚飞,乃离阳左膀右臂,常年负责蜀道关隘防备,更肩负押运粮草之重则,这才与孟河朗帐下诸多将士甚是熟络。
孟河朗这二十万大军的粮草辎重都要经由蜀道关隘,再经由山道运至洛安城,而这位楚飞,便负责此事。
楚飞闻及龙空之言,轻轻摆手,周旁数百人便散开身位,更有十余人上前赶忙移开栅栏。
“龙兄,此正值非常之时,刀剑相向绝非本意。乃山雾阻碍视线,瞧不到龙兄真容啊,哈哈!”
说着,楚飞走上前,迎着龙空笑着拱手道:“龙兄若是过意不去,拿出刀剑砍我两下便是,我绝不还手。”
龙空与楚飞熟络,笑骂道:“你这厮皮糙肉厚,尤其是脸皮,比那城墙还厚上几分。砍你两刀,我这刀便要卷刃。”
说着,佯作从怀里摸手令的模样。
楚飞忙上前按着龙空的手,“孟河朗大将军早有交代,龙兄进出,无需手令,我可不敢乱看,若是传了出去,说我刁难龙兄,下次押运粮草入洛安城时,那二十万雪龙营将士一人一口唾沫便要淹死我!”
龙空猛一拍飞楚飞的手,鄙夷道:“你这厮脸皮向来极厚,怎的还在乎起脸皮了?若是在乎脸皮,上次你与我赌了半夜,欠我那八十两......”
“咳咳!”楚飞重重咳嗽,打断了龙空的话语,压低嗓门道:“成了成了,发了军饷,再还给你便是,这事若传出去,你我皆要领杖受责。”
军中作赌,杖责还是轻的,重则削职夺俸,再重一些可是要发配戍边,冲头奋战十阵,不死才能还职。
“嘿嘿,”龙空揽着楚飞的肩膀,指了指关隘之外,笑道:“发配戍边,不就在二十里外嘛,你我兄弟皆披甲上阵,流血疆场,马革裹尸,也是美谈!”
楚飞冷笑道:“你这厮身负一品,十战皆生,倒是容易,老子就三品屁大点的实力,去了岂不找死?赶紧的,滚蛋,别让我再瞧见你。”
说罢,他转身面朝数百将士,拔高声调,猛一摆手,“放行!”
‘咔咔——’
数百兵将收起刀剑,分列两侧,城门大开。
那城门的厚度,都约莫有一丈宽,要十余人合拉才能大开,可见这道关隘的坚固。
龙空朝楚飞拱手道:“楚兄,回头再见......驾!”
马车起步,驶向城门。
楚飞站在远处,眯眼遥望着马车渐远,自语道:“车厢内,便是那位天机榜首吧?”
三日前,蜀郡太守离阳曾快马来此送了一封信,信里面写的内容很简单——宁钰若过路,放行。
但是......三个月前,同样收到过一封信——宁钰若过路,杀之!
楚飞轻声叹息,幸好三日前来了那封信,否则啊,还当真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这位老友。
正思虑间,忽而一道暗紫粗壮雷霆轰然砸落,卷起滚滚烟尘,直刺城门,瞬息不见踪迹。
“这是?”楚飞猛然回头,凝视着那抹紫芒,喃喃道:“一品雷修?”
城门闭合后,十余位侧立在城门处的兵将皆是一脸茫然,方才什么玩意儿,‘嗖’的一下,就飞过去了?
罢了,一品高手若是要过此关隘,即便不从城门出,也能从崇山峻岭绕路而行。
楚飞深呼出口气,回身大步走入战阵之内。
“列阵!”
一声令下,两列将士列阵而出,围起栅栏,拔出刀剑,严阵以待。
此,非常之时。
......
出了蜀道关隘,迎面便见得连绵山脉,重叠巨树,遮天映荫,满是绿意,生机盎然。
自此,入洛安城的山道足有数百条,皆是早些年开辟的粮道。
只是,山道崎岖,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