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秋葵,上官雨希。
这两个人,竟是血脉至亲。
说到这儿,整件事情的脉络便渐渐清晰。
宁不凡移开目光,低眉看向银白狐裘,平淡道:“刺杀我之事,是棋阁的决定,还是你一个人的决议。”
上官秋葵沉默片刻,回道:“是我领着月门众人,做出的决定。宁钰,你杀我妹妹,我便要杀你。”
这是永远无法解开的血仇。
上官雨希要杀宁钰,宁钰便杀上官雨希,上官秋葵便来杀宁钰,即便是今日将上官秋葵杀死,后面还会有更多的如上官秋葵般的人物。
江湖就是这样,也没有什么不对——杀人者,人恒杀之。
血恨,往往需要以血来洗。
但,他们似乎每一个人都忘了,这个世上的人,是杀不完的。
上官秋葵这句话,带着极为浓郁的仇恨。
不过,宁不凡也不在意,轻轻颔首,继续问道:“棋阁拢共有多少位一品高手。”
这才是最重要的事情。
上官秋葵缓缓呼出口气,缓慢说道:“云、月两门,已然尽灭于你手。悬镜司便算是彻底在棋阁之内除名。余下五司十二门,拢共有三十八位一品高手。”
三十八位一品高手,听着便是极为吓人。
可这些还只是棋阁之内的一品战力,棋阁最恐怖的地方是手里掌控着一整个东荒国的江湖势力。
若是加上东荒国江湖上的那些个一品高手,只怕远远多于三十八之数。
如今的棋阁,可称得上是天下江湖三阁两楼六门里,最强的一股势力。
而如今的天下江湖,也算的上是一品的江湖了。
未入一品,远远称不上是顶尖高手。
“真是一个璀璨的武道时代。”宁不凡心底颇为感慨,面上却是丝毫无惧。
他继续问道:“棋阁内部,余下的五司十二门里,可有内患?”
“有。”上官秋葵疲惫至极,嗓音越发嘶哑,缓声道:
“缥缈司主事名为慕容云画,四十四岁,喜好紫袍,常以洞箫为器,是我棋阁之主。悬镜司主事上官云顿对此人言听计从。而慕容云画执柄棋阁二十余年,向来威严。他的手里握着——海、天、烟、霞,四门。”
“忆兰司主事名为欧阳墨辞,二十七岁,琴画入道,是位样貌姣好的女子,她明面上独居幽兰之室,暗地里却是慕容云画的禁脔,若是触其怒,犹如直面慕容云画。她的手里握着——山、河,两门。”
“碧影司主事,名为纳兰落离,三十九岁,以刀入道,豪迈粗狂,兼任云州刺史,为庙堂之臣。他的手里握着——风、雨,两门。”
“问柳司主事,名为皇甫温宁,四十七岁,此人爱剑,爱剑如命,常以收取天下名剑为平生大爱。他的手里握着——花、草,两门。”
“醉梦司主事,名为南宫路凡,二十四岁,是一绝美女子,江湖蝶花榜留名第七。此人爱酒,爱酒如命,每日必醉,醉必寻欢。她的手里握着——雪、星,两门。”
宁不凡默默记着这些来之不易的消息,细细想了许久,问道:“内患何在?”
上官秋葵言简意赅,“五人内,除慕容云画外,皆入一品。”
宁不凡忽而恍然,武道未开天前,慕容云画执柄缥缈司,一人手握四门,更有悬镜司主事以及忆兰司主事站在身后,轻易便能把握住整个棋阁势力。
如今,悬镜司被宁不凡一人尽灭,慕容云画便算是被斩去一臂。
再加有武道开天,其余司主尽入一品,那些个野心勃勃的人,怎会再愿意屈居于慕容云画之下。
宁不凡暗暗点头,来这趟诏狱,确实来对了,从上官秋葵口中,获取了极为重要的情报。
棋阁内部,果然有极大的内患,比之剑阁更是不遑多让。
若说先前灭去整个棋阁只有六分把握,如今——便有了七分。
但这些,还不够。
仍然是冒着极大风险。
若是这位上官秋葵愿意助自己一臂......这不可能。
宁不凡缓缓呼出口气,打消了这个念头。
先前以计策,引棋阁上钩之时,只来了三位一品,那时便觉着,都是些小鱼小虾。
原来......竟是棋阁陷入了内乱,这才无暇顾及他,而上官秋葵为了不错失这个,杀死他的最好机会,这才私自派人截杀于他,仅仅是为了替上官雨希报仇雪恨。
倒是弄巧成拙。
不过,确实也获取了足够成为筹码的情报,算是相得益彰。
上官秋葵说出了这些事情之后,于宁不凡而言,便彻底失去了利用价值。
宁不凡微微抬眉,凝视着上官秋葵微微颤抖的双眸,“你的答案,我很满意。那么让我再问你最后一个问题,你真的想死吗?若是想活着,我可以放了你。你只有一次回答的机会。”
身后,王安琪双拳忽而攥紧,心底一颤,也不知为何,她极不想让眼前这位女子死去。
或许,因为上官秋葵是上官雨希的姐姐。或许,因为同情这两姐妹幼年的遭遇。或许......或许也没有那么多的或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