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不凡轻轻拂过王安琪的发梢,出言劝慰道:“罢了,罢了......既然事已至此,王姑娘也无需自责,擦擦脸,先扶我起来,咱们出去看看。”
他耳畔忽而响起,王十九曾说出的那句话,‘这是命运的馈赠。’
那一剑过后,几乎榨干了他体内所有的力量,能够活下来,已算得上是命运眷顾,确实也是馈赠。
毕竟,人生在世,要得到一些东西,同时也会失去一些,这很公平。
毕竟,这是他自己做出的抉择,他愿意承担代价。
王安琪随意擦了擦面颊,掀开被褥,将宁不凡搀扶起来,动作轻缓,忽而听到耳畔传来一句打趣的话语,“王姑娘,我残废了,你......不会嫌弃我吧?”
她顿时破涕为笑,拱了拱鼻子,轻轻摇头,“你都这样了,竟还要说笑......来,走慢些,房外有备好的四轮车,你坐在上面,我推着。”
宁不凡在搀扶下极为费力的站起身,刚一踏地,便觉着四肢酥麻,酸软,一丝力量都无法使出,艰涩走了两步,竟险些跌倒,看来身体的情况,比想象中,更为严峻。
幸有一品高手在旁照应,这才避免丢人现眼。
宁不凡在心底轻轻叹息,面上却佯作不在意,甚至饶有兴致的打量卧房的精致布局,时不时出言赞叹两声。
王安琪明明极为揪心,却也不敢说些什么,只好岔开话题,“你昏倒之后,六重天的那个秃子来救我们,就是那个辰东,他的真名为萧晨,与刑天有些仇怨。李子夜将你安置好后,他们两人就打了起来,一直打到现在还没有分出胜负。”
宁不凡轻轻颔首,笑道:“我猜出了这厮与刑天有些仇怨,本以为他会成为白若尘掣肘我们的棋子,倒是没想到会助我们一臂之力。”
自与萧晨遇见之后,宁不凡摸清了这人的性子,便每日以恩惠待之,果然起了效用。
两人踏出门槛,王安琪又扶着宁不凡坐于四轮车上,在后面轻轻推着。
惊鸿峰待客之地,在山顶一处院落。
两人出了院子,入眼便见得下山小道,山道幽深,更添寂寥。
两侧尽是覆满霜雪的涯壁碎石,涯壁之上,有层叠的枝蔓,径直伸出,肆意蔓延,似在招手。
惊鸿峰的山道比之青云峰,冷清了些,少了许多超然之气,却多了些实实在在的山野气息。
王安琪继续说道:“还有两位刀修,沈默、余安,是天哥的人,也来助我们......若不是他们三人来的及时,只怕我们早已死于剑下。”
宁不凡侧目看了眼这般凉景,再有山风拂面,不由得感到一丝寒意,深深呼吸,凉气入口,顿觉精神了些,轻声回道:
“这番恩情记下便是,日后再报,但......若是单凭这些人加上刑天,也无法敌得过剑阁那些一品高手,后面是否又发生了什么事情?”
“嗯,”王安琪恬静颔首,解释道:“叶麟提着一把剑上山来了,杀死了折柳和剑阁三十余名一品剑修,这才救下我们。”
“他不是不入流?”宁不凡心头暗惊,颇为诧异。
若叶麟当真有这般恐怖的实力,身为叶辰的弟子,为何隐忍至今,才为师复仇?
这怎么想,都不合逻辑啊。
“具体的我也不太清楚,”王安琪微微沉吟,也是有些疑惑,“听说,他人虽不厉害,但磨了十年的那把剑,已然入了不惑......像这般诡异的剑道,平生却是从未见过,也不曾听人言说。”
宁不凡沉默了一会儿,感慨道:“此人当真是妖孽之才!若是我早知其有这般恐怖天赋,剑阁这些繁琐之事,翻掌便能轻易解决,哪里还用拼死上山,险些将命也搭进去。”
不过二十余岁,便开创了一种全新剑道,比起远古先贤,犹有胜之。
不得不说,叶辰收徒的眼光,着实厉害。
“咱们,能给他忽悠进轮回吗?”宁不凡眼珠一转,目光火热。
这可是有着不惑战力的绝世高手啊。
若能坐镇轮回,轮回便能一跃而成天下顶尖势力。
王安琪微微一愣,失笑道:“宁钰,你想什么呢,叶麟连剑阁之主都不愿做,怎会屈尊入你这个山贼势力。”
宁不凡贼心不死,思虑片刻后,回道:“他是叶辰的徒弟,我是叶辰的结拜兄弟,他怎么也得唤我一声小师叔,我们这是一家人啊!李子夜这些个剑阁的人,留不住他。我这位小师叔说的话,估摸着还是有些用处的。”
说着说着,竟是眼睛一亮,眯眼笑道:“不过啊,这事还得徐徐图之,若是太急切了,或是会适得其反。”
有道是,一家人只坑一家人。
王安琪抿嘴一笑,正要再调侃两句,闻得耳畔传来绵长悠扬的箫声。
箫声徜徉山野,似云烟缓缓席卷,来而去返,悄然隐没。
“嗯?”宁不凡微微皱眉,方才那道萧声......怎么与王安琪曾吹奏的曲子,有些相似?
箫声停息之时,王安琪也停下脚步,怔怔看向前方山道尽头,低眉道:“听雨轩有人前来。”
宁不凡心头一颤,张了张嘴,缓缓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