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京城,江家。
晌午过后。
今日,江家遣散了府中所有的仆役、侍卫,只余江家少主许洋独身一人站在门外,像是在等人。
又一个时辰过去。
许洋终于看见了街道尽头,缓慢行进的朱雀顶双驾马车和后面的镖车,顿时眉间微凝,以晚辈礼迎接这位即将到来的贵客。
小姐,江家到了。提着斜月墨绿弯刀的男子走进车窗,低声道。
嗯,车厢内传来平淡的声音,让他先跪半个时辰,再入府侍奉。
明白,男子轻轻颔首,随后径直朝站在江家门口的许洋走去,待近身后,冷声道:小姐说,让你先跪半个时辰。
许洋微微一愣,老老实实跪在府外,苦笑道:江川兄,老祖宗生气了?
江川瞥了跪地的许洋一眼,低声提醒道:你若是再唤我家小姐为老祖宗,半个时辰怕是不够。
马车入府那刻,车厢内传出一声冷哼,西荆子可奉好了?
许洋无奈拱手道:留下了一名聋哑心腹,在院子凉亭跪迎,只待老祖......羡鱼姑娘抵达,便有上好的西荆子奉上。
车厢内的女子声音清脆,为何引宁钰见我?
许洋微微沉吟,笑道:羡鱼姑娘不喜欢?
车厢内的女子沉默了好一会儿,轻声道:再加半个时辰,少一息,那双腿余生就莫要再用了......走。
双驾马车入了江家大门,其后的镖车也随之进去。
许洋默默看向镖车的方向,长长叹了口气,自语道:可真是难为我了。
今日,不少过路江家的人极为诧异,他们看到有一名温润少年,跪在府门口,整整跪了一个时辰。
多番打听后,这才听旁人说,这是江家的少主,因犯了过错,被父亲罚跪在府外。
至于是什么过错,则是众说纷纭,一时间,坊间又传遍了许多流言。
当然,这都是后话。
江府内院,凉亭。
亭子外守着五个人,其中四个,作仆役打扮,最后一个作侍卫打扮,提着一柄墨绿弯刀。
凉亭里,有个身着素白纱裙的少女,约莫十七八岁左右的年纪,明眸皓齿,青丝披肩,斜倚在长椅上,带着一丝慵懒。
这位女子身形相貌都是世间绝美,那双眸子更甚,足以勾人心魄。
一个时辰过后,许洋走至凉亭边,站在台阶下,高声道:江家许洋,见过羡鱼姑娘。
嗯,凉亭内的少女身子前倾,捏着白玉杯,轻轻嗅着西荆茶的清香,玉手轻摆,跪着说。
这位天机榜上排名第三的绝命司涯,又老老实实的跪下,苦笑道:羡鱼姑娘还生气呢?
羡鱼看了眼跪在地上的许洋,平淡道:跟你这小辈置气,犯不上,不过是替你父亲教教你规矩,让你长长记性,你若不喜,也可直言。
这番老气横秋的话语,从她这个模样年纪说出,瞧着实在别扭。
许洋尴尬的摸了摸鼻子,干笑道:不敢,不敢。
对了,羡鱼似是想起了什么,放下了手里仍冒着热气的白玉杯,抬头道:你要的三百卷阵法书卷,我给你带来了。此世最强的阵法皆在其内,一百主杀伐,一百主守拙,一百主缚灵,更有详解点注,即便是寻常凡俗之人也能修习。你若能学通这三百卷藏书,阵法造诣便可直抵世间巅峰......不过,你并非武道中人,杀伐、缚灵之阵莫要轻易尝试。
知行门手握天下藏书,其间弟子,尤善阵战,多是天下名将。
许洋轻轻颔首,心底一块石头终于落下,轻声道:多谢羡鱼姑娘......还未过问,姑娘要在万京待多久?
羡鱼旋即收回目光,微微沉吟,我来万京,是要在这里布下一座此世最强的缚灵之阵,此事你也知晓。若是材料足够,大概要用一年左右时日。
江家财物人力以及西荆楼众多暗卫,可供羡鱼姑娘随意驱使。许洋领会其意,恭敬回道。
知行门的羡鱼,自燕国万里而来,自然不会是为了为旁人送出三百卷藏书,她是受人所托,在万京城布下一座天地大阵,此阵名为拘灵,名字虽只是寻常,但此阵之效用若是传了出去,足以震动天下。
阵成之时,可镇压此地龙脉,拘其魂,缚其灵。
这套阵法,乃是羡鱼自创,并不在三百卷书卷里。
羡鱼来江家,是来此地做一场交易,以世间三百卷强悍阵法为筹码,换得江家倾囊相助。
要知道,阵法的布置,可是需要不少材料,阵法效用越强,所需材料便更珍贵,尤其是像拘灵这般天地大阵,所需要的材料更是种类繁多,且每一样都是世间难寻之物,单单是以人力搜寻这些凤毛麟角的材料,便是一笔巨大的耗费。
在这天底下,或许,也唯有天风国的江家,才能够承担的起。
你小小年纪,不勤练武道早些入品延寿,却想要究研什么阵法,倒是怪。羡鱼小口抿了一口西荆茶,眉头微舒,有苦有甜,此茶不俗,哪来的?
许洋回过神来,低眉回道:对外人,我会说,这西荆子是从昆仑雪山采摘而来。对羡鱼姑娘,我会说,这茶乃是我亲手培育而出。
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