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下的境遇就像是,一伙蝼蚁未经许可擅自闯入了某位帝王的宫殿。
那位帝王归来之时,见到了这些蝼蚁,它的第一反应并非冲过来将蝼蚁碾死,而是饶有兴趣的看着这伙蝼蚁想做些什么。
这样或许更有趣些。
萧晨屏气凝神,不敢擅动,生怕有丝毫动作会被视做挑衅。
他与那双瞳孔对视的那一眼,便明白拥有这双瞳孔的兽王,定然是有着不下于人类的智慧。
猩红恐怖的瞳孔并不夹杂丝毫感情,只有漠然。
海落看着萧晨的身子忽然一僵,流光的紫眸死死地盯着一个方向。
他隐隐觉察到了一丝异样,再联系到方才这位公子说的话,忽然猜到了一些东西,心里一紧,连忙快步跑至皇帝陛下的车驾旁,急促说了几句。
车厢里的人沉默了一会儿,终于还是说了句:徐老也曾说过,药膳熬制一个时辰,再放置一个时辰,是为了消除其内蕴含微弱毒性,如今仅仅过了一个时辰......
海落慌忙转身看了眼萧晨僵住的身子,低声急促道:陛下,不可再等,臣斗胆请陛下速作决断!
皇帝陛下轻叹口气,一手拨开帘子,沉声道:拿药来。
海落如获大赦,朝魏贤公公点了点头。
魏贤忙不迭吩咐太医院御医,将药鼎里的汁液装入瓷碗,小心翼翼递了过来,精巧的瓷碗烫手至极,不断冒着热气。
这极热之物八角玄叶不似寻常草药,将其熬成汤汁以后,若非放置数个时辰,绝不会散尽温度,根本无法入口。
即便是在这冰寒彻骨的极寒之地,也需要放置一个时辰,才能让适宜常人饮下。
陛下,小心烫!魏贤公公端着瓷碗递进车窗,低声提了一句。
无妨。皇帝陛下伸手接过,刚接触的瓷碗的那一瞬间,掌心便起了无数细小水泡。
他面无表情的将帘子放下,阻绝了魏贤等人的视线,另一只手紧紧握着瓷碗。
疼痛倒是其次,可,这般滚烫的药汁怎能让皇后饮下?
皇帝陛下低眉扫向榻上酣睡的皇后。
他的脸上不经意间露出了如春风般柔和的笑意,探手轻轻拂过皇后的青丝,顺下至后颈时,又轻轻捏在女子的脸颊,宠溺的将女子絮乱的发丝拨至耳后。
他压低嗓音小声道:陌儿,你若是不给朕再生个大胖小子,哼哼......朕绝不轻饶!
说罢,他恢复了古井无波的神色,抬手将瓷碗里的药汁吞入口腔。
滋!
这声音,像是烙红的铁块狠狠印在了犯人的胸膛。
药汁入口的那一刹那,像是吞服了一团灼热滚烫的火焰,又像是一万根银针狠狠在不断刺下。
皇帝陛下一手紧攥着榻上柔软被褥,捏成了麻花,整个身子都在微微颤抖,却强忍着没有露出一丝闷哼声,连眉毛都没皱一下。
额间豆大的汗珠不断落下,却在落下时化作冰晶狠狠砸在车厢地板。
直到嘴里的药汁渐渐降温以后,皇帝陛下这才弯下身子,轻轻吻在皇后的芳、唇,将药汁一点一点小心的渡了进去。
皇帝陛下静静看着躺在床榻的女子下意识的吞、咽药汁后,面上才露出了一丝释然。
咽下就好,不烫就好。
皇帝陛下张了张嘴,觉着口舌有些发干,他伸出舌尖低眉看了一眼,整条舌头已染上了一片焦黑。
不过,他并未犹豫,轻抬瓷碗,将剩下的药汁再次含进嘴里。
滋!
......
车架外面候着的魏贤公公眉眼复杂,摇头轻叹一声,似是萧瑟,似是感慨。
海落统领安排着两百名红甲禁军与太医院御医整备行装,只待陛下一声令下,便能即刻出发。
他时不时侧头看向仍静立原地的萧晨。
辰兄,海落安排好一行人之后,缓缓走至萧晨身旁,附耳小声道:如何了?
如何了?
萧晨目光不敢轻移,苦涩笑道:那玩意儿距此数十里,大概是盯上我了......我不知道这玩意啥时候会过来,你们赶紧离去,待你们离去以后,我才能安心施展手段。
他丝毫手段没有,说出来只是为了安抚这位海统领。
反正这数百红甲禁军在这,也起不到丝毫作用。
要真打起来,那玩意一脚下来,估摸着这数百人都得化作肉泥。
数十里的距离,对普通人来说,若不花上一两个时辰,必然走不到,即便是寻常野兽,也得花上不少时间。
在萧晨尚是一品境之时,数十里的距离对他而言,不足半柱香便能轻易抵达。
他摸不准那兽王的实力,也不知道这玩意速度如何,只能以自己的极限速度来暗自揣摩。
想来,以此兽足以比肩冰山般的恐怖体型来看,只怕实力已然不下于一品境巅峰。
萧晨心底闪过无数思绪,却仍是想不到丝毫方法,莫说自己此时已然受了极其严重的伤势,即便是自己处于全胜之时,大概也敌不过这玩意。
只能设法逃离.....
辰兄,我领着两百红甲禁军能否阻挡一时?我以为,即便是实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