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天蒙蒙亮,阴云遮天,整个万京被笼罩在朦胧里。
早朝时候,朝堂官员入了朝阳皇宫,再由内廷太监领着,穿过数道殿门,上了一百二十八层白玉台阶,步入朝阳大殿,静候二皇子到来。
不到半柱香,头戴冕冠,身穿淡金四爪蟒袍,腰系玄色蔽膝,缓缓走入大殿,朝众人轻轻颔首。
由庭前侍候的两名小太监合力搬来了座椅,放置大殿中央,这是为受命监国的二皇子特意备下的。
姜然拱手向台阶之上空无一人的龙椅高声道:谢父皇恩赐。
其后,殿内众多官员一同面向空无一人的龙椅,恭敬的行了跪拜大礼。
吾皇圣安!
层叠的声音回荡在大殿内,姜然轻轻呼出口气,转身,坐在椅上,朝众人笑道:父皇携母后北上,命我监国,只是姜然不才,仍需诸位叔伯多加提携。
这话说得极为客气,竟执以晚辈之礼。
督察院右都御史秦云皱眉道:二殿下既然奉命监国,朝堂之上与我等乃是君臣,除此以外,别无关系。
户部左侍郎江叹之瞥了眼秦云,乐呵一笑,并未出言。
姜然轻轻颔首,回了一句:秦大人说的在理,不过......我虽暂且监国,此前却从未掺和过朝廷议政,毫无经验。父皇虽离去万京,但,我也不敢逾越君臣父子之礼,因此,还望诸位大人待姜然如晚辈便是。
秦云眉头舒展,躬身道:二殿下恭谦、知礼,是我天风国的福分。
诸位大人有何事,尽管说出来,在这大殿之上,一同商议一番。无论是姿态还是言语,这位二殿下都拿捏得极好。
让不少官员暗中赞叹。
户部尚书洪思财环顾左右,站出身来,高声道:启禀二殿下,臣有事要奏。
洪大人但说无妨。姜然含笑点头。
前日,大殿下姜承在户部左侍郎江大人家遭遇东荒国刺杀,幸好有高人施以援手,这才逃出生天。洪思财巡视了一圈,继续道:
臣要弹劾京都府尹周正周大人!
这一句话说出,朝堂忽然寂静无声。
谁人不知,户部尚书洪思财是二殿下姜然门下之人,可那周正,也是二殿下门下之人啊......
周正从人群走出,神色凝重,朗声道:启禀殿下,大皇子遇刺之时,我京都府却从未收到任何风声,若是收到了风声,自当第一时间赶去江家,施以援手,诛灭恶贼。
哼!洪思财重重拂袖,正义凛然道:周大人怕不是忘了,那日江府发生了极为猛烈的争斗,连半个江家都被劈成了两半,有一道蔓延至十余里的可怖裂缝依然伫立在那,这么大的动静,全城皆知,你京都府会不知情?荒谬至极!
周正稍作思索,皱眉道:
二殿下容禀!江家被一条裂缝劈成两半的动静,确实极大,我京都府收到消息后便立马调遣兵马,只是到了江家时,刺客早已远遁,所幸大皇子无事,若是要论及此事原委,我倒是想问问督查院秦大人,我京都府尹消息闭塞倒是真的,可你督查院无数暗探,怎会毫无察觉此事?
秦云冷哼一声,缓声道:我督察院直隶圣上,若是周大人有些许疑惑,可等陛下回来。再行向陛下禀奏!
刑部尚书闻金克轻咳一声,微讽道:
我看,分明就是你周大人与东荒国那边,有了什么密谋,这才反应如此迟钝,还想将此事扣在秦大人身上,你分明就是图谋不轨!
闻大人,周正转身狠狠瞪了他一眼,冷声道:私通他国,这是杀头的罪过!这话,可不能乱说啊!
整个朝堂忽然哗然一片,你说一句,我驳一句,无不是在互相指责,而处于漩涡中心的周正则是横眉竖眼,跟其余几个尚书吵得面红耳赤不可开交。
姜然则是静静坐在椅子上,看着这些个平日里衣冠正襟的上位者,如同市井泼皮一般争吵,觉得有点意思。
不过终究是在朝堂议事,总是不能放任他们继续吵下去,于是姜然右手轻抬:好了,诸位大人都别吵了。
周正咬紧牙关,朝姜然倒头便拜,哽咽道:二殿下,臣冤枉,求二殿下明察此事,还臣一个公道!
这番作态,像极了被逼良为娼的贞洁烈妇。
姜然轻嗯了一声,忽而看向闭目假寐的江叹之,问道:大哥既是在江家遇刺的,不知江大人如何看待此事?
哈?江叹之茫然睁开双眼,打了个哈欠左右回顾一圈,挠挠头发,我......站着看?
姜然不由得一噎,嘴张了张,又不知该如何接这句话。
江叹之眨眨眼,瞧着二殿下这番欲言又止的模样,心底明白自己大概是说错话了,于是他轻咳一声,试探道:要不......我坐着看?
难怪旁人都说,朝堂安静的时候,江叹之是个搅屎棍,朝堂喧闹的时候,他就是个定海神针。
你看,旁人都吵得恨不得拿刀砍了对方,江大人呢,人家差点就睡着了,差一点儿,涎水就顺着嘴角流一地了。
不过姜然极有耐心,他温和笑笑:江大人,我问你的是,你如何看待你大殿下在你府上遇刺一事?
哦!你说这个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