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时辰过去了。
一直到宫内禁军统领海落前来觐见,皇帝陛下这才放下了心里那件极为重要的,生孩子之事。
金甲覆身,佩剑在怀的海落,面容俊逸,英姿飒爽,一进门便朝皇帝陛下俯身恭敬道:臣,海落参见陛下!
起来吧。皇帝陛下轻轻颔首,笑问:朝堂百官被你关了两日,有无说些什么?
从昨日清晨,上朝的官员便被海落领人堵在了大殿,至今已过了一天一夜有余。
回禀陛下,昨日晌午他们只是围在一块儿讨论,到了下午,内廷太监与他们讲过皇后娘娘中毒之事,陛下要率军北上,亲赴极寒之地时,他们便乱成了一锅粥。
怎么个乱法,说来听听。皇帝陛下朝守在一旁的魏贤招招手。
魏贤微微躬身,去别处拿来了坐垫,放于海落身前。
海落冲皇帝陛下道谢后,轻声道:大都是说,此时我天风国正与东荒国交战,娘娘中毒或是东荒那边设下的圈套,因此大多都是劝诫陛下不要北上,跪地遥拜、陈恳劝谏者有之,痛哭流涕、悲情感慨者有之,更有甚者,竟用头撞柱,欲施以死谏!
用头撞柱?皇帝陛下拍手笑道:撞得好哇,是户部尚书洪思财那厮吧?他怎么每次为表忠心就是这么个德行?死谏?撞了这么多次,怎么也没见撞死他?
海落会意一笑,说道:陛下明鉴,正是洪大人。
皇帝陛下轻咳一声,问道:江叹之那狗东西呢?他是个什么反应?
海落挠挠脑袋,尴尬道:昨日清晨,臣以数百禁军围了大殿之时,江大人面色不改,寻了个台阶闭目假寐,没过一会儿,竟真的沉沉睡去,呼噜声震天,只是后来洪大人要撞柱的言论惊醒了他,他便劝洪大人不要想不开。
哦?皇帝陛下微微一愣,好奇道:江叹之那狗东西有那么好心?他不是巴不得洪思财一头撞死,好让自己上位吗?
海落满面古怪之色,回应道:
禀陛下,洪大人要撞柱时,一群官员拦着,争吵声颇大,江大人被吵醒后指着洪大人鼻子骂了半天,然后劝洪大人放过那条柱子,不要再恐吓那条可怜的柱子了。
哈哈哈......皇帝陛下情不自禁拍手,觉着江叹之着实有趣。
海落沉吟了会儿,继续道:后来,洪大人气急之下,双目血红犹如神力附身,一把挣开拉着他的官员,竟真的一头撞在了柱子上。
嘶......这回真撞了?皇帝陛下倒吸了口凉气,啧啧道:他不疼吗?
海落轻咳一声,掩饰住面上的笑意,恭敬回道:回陛下,洪大人撞了柱子后,并未出血,只是头上起了老大一个包,疼的在地上打滚好几圈,眼里流了一地,呜哇哭了半个时辰。
好家伙,皇帝陛下一拍桌案,叹息道:
可惜了,竟没给他撞死!还是使的劲儿太小,海落,下次你得好好劝劝他,要死谏,别老往柱子上撞,得去寻那等尖锐之物,嗯......朕的龙椅,那玩意硬,你让他上了台阶使劲往龙椅上撞,只有血溅龙椅,这才能使朕日日警醒,也不枉费他的一条狗命,等他撞死了之后,朕一定给他封个一等忠勇侯,世袭罔替咋样?这也能让他那不成器的儿子沾沾喜气。
魏贤公公身子隐隐颤抖,在一旁使劲憋着笑意。
皇帝陛下瞥了眼魏贤,呵斥道:想笑就笑,憋得不难受吗?
魏贤公公深呼口气,眉间毅然:陛下,臣不想笑。
哈哈......海落看到这一幕却是忍不住笑了出声,又闲言稍叙片刻,语气一转:
陛下,两万禁军已准备妥当,不知陛下要何时出发?
何时出发?皇帝陛下反复咀嚼这四个字,终于恢复了正色,沉声道:刻不容缓,一炷香以后便走!陌儿身中寒魄之毒,每日只有半刻清醒,清醒之时,寒热交加,似坠冰缝,又似身处炼狱,皇帝陛下虽然口中只字不提,可每时每刻不在心悸。
从万京北上极寒之地,遥遥万里,若以平日行军速度,少说月余方能抵达,必须以轻骑速往,大军殿后,只有这样才能将日子缩短至十余日。
一时半刻他都不想耽搁,恨不得插上翅膀直接飞去。
海落微微思索,点头道:依陛下吩咐,两万禁军殿后,臣亲率一千骑,先行护送陛下北上......魏贤公公,你随陛下一同去还是与两万禁军同往?
这话问的只是走个形式,谁人不知,魏贤公公乃是皇帝陛下最忠诚和亲近的奴才,侍候皇帝陛下二十余年,形影不离,也就是近些年,皇帝陛下怜惜魏贤劳苦,这才命他与另一位公公轮值。
果不出所料,魏贤只是微微侧目,便脱口而出:老奴自是与陛下一同去。
皇帝陛下看向魏贤,吩咐道:魏贤,临行前再去查验一番车辆、衣物,北上极寒之地,山道险阻,气候异常,绝不可使皇后娘娘遭了凉寒。
老奴领命!
......
农家小院。
正是十月初,天气越发凉了。
婉儿出门去置办衣裳,还未归来。
王十九与宁不凡两人搬着板凳坐在院子里,王安琪还是一身素白衣裙,静静的守在一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