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十九在一旁静静地听了许久,缓缓开口:
本想帮你一起对付姜承和司涯,但我现在已不能再动用任何术法,你一个人......
宁不凡微微一愣,白发老者进来时,他便觉着这位天机阁入世行走,越发苍老。
满头干枯白发,尽皆变成了银色,脸上皱纹多了些,隐隐有黑斑显现,连进来都需要王安琪搀扶。前些日见他还不是这般模样。
再联想到自己胸口的剑疤和肩膀上的箭痕,他忽然明白了一些东西,心地微微一叹,眼神有些复杂。
王安琪沉默半响,认真说道:打不过,我就跑。
王十九神情一怔,欣慰笑道:好,那我便放心了。
听雨轩传承的云虚身法,极为厉害,连叶辰都不能轻易留下她,若是真如她所说的,打不过,就跑,便无生死之险。只是不知道这一根筋的傻娘们怎么就变了心思。
王十九不知道的是,王安琪心中只有一个想法,若是自己死了,丧失自保能力的王十九,该怎么办?因此,她不能死,这才说出了方才那话。
一根筋的人,往往倔强,若是认定了一个念想,很难有人能够迫使她改变。
宁不凡藏在身下的手,细细拂过被褥,犹豫着,思索着,显得那双原本略显滑稽的胖脸,隐隐也有了些许凝重。他猛地一拍被褥,叹口气,轻声道:
皇后中了寒魄之毒,大概明日复发,司涯府上有位一品入脉的高手潜藏于内,我让你们去杀他,实则只是想让皇帝陛下将眼光放在你们两人的身上。司涯府上潜藏的一品入脉高手,自然是叶辰告诉他的。
说出了这些话,他自嘲一笑,不再言语。
他知道,就这么简单的一句话,可能会让他耗尽心思铺设的精妙棋局,彻底溃散,可他终究是过不了心底的愧疚。
王十九大概是为了救他,这才变成这般模样,眼看着时日无多了,而王安琪则是一直被他欺骗至今,甚至为了把她拉到自己的阵营,派人杀了上官雨希,如今还要利用他们二人,去行刺司涯,做这个根本没有任何机会的刺杀,就是为了吸引住其他势力的视线。
他坦白这些,并非是良心发现,只是忽然觉得有些累了,算来算去,狠着心肠,将所有人都当做手中棋子,一步步谋划,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这......真的有些累了。
一丝倦意涌入心头,他闭上了眼睛,静待二人回话。
房间瞬间安静了下来。
王安琪蛾眉微撇,脆生生道:宁钰,你又想耍什么花样!
王十九则是颇为诧异的盯着躺在床榻上的那人,在他的印象里,宁不凡是个极有城府,心思深沉之人,可就是这么一个冰冷无情的人,怎么会说出这么一番贴心的话。
宁不凡微微茫然,低声道:你去了,也是失败而已,失败后,更是会被皇室盯上,这本就是我计划里的一部分。
王安琪目光冷然,嘲讽道:难道知道打不过,就不去报仇了吗?你以为都跟你一样是个贪生怕死之辈。说完这句话,她顿觉有些怪异。
眼前这人,以区区不入流武道修为,便将五名二品闻道境巅峰武者活活算计死,更是中了毒箭,又被一剑穿胸,实在算不上贪生怕死之辈。
于是她又改口道:不是贪生怕死,而是无情无义无耻之辈,比王十九那个江湖骗子还要可恨十倍!
王十九挠了挠头,满面尴尬之色,却无法反驳,毕竟眼前这位红裙少女说的都是事实。
总之,事情已然敲定了下来,王安琪搀扶着王十九回到了卧房。
宁不凡捏紧双手,又缓缓松开,抬手向前轻抓了两下,只觉一片空荡。
他曾身处光明,却见证了无尽深渊,于是他伸手触摸黑暗,浓浓夜色将他包裹,就在这时,他眼前浮现了,久违的一丝光明,可他再也无路可退,只得亲手打碎这片光明,彻底融入黑夜。
这不能说不可悲,或许,这才是每个执棋人的宿命吧,罢了,罢了......
凝视深渊过久,我......即是深渊。
......
清晨的第一道曙光映入朝阳皇宫。
清宁宫。
皇帝陛下在床榻上,悠悠醒来,睡眼惺忪,呢喃道:陌儿,朕要上朝了......说着,他下意识的往身旁摸了摸,却是一片空荡。
瞬间,皇帝陛下神志清明,心底一惊,猛地扭头看去,只见床榻空空。
皇后呢?
他坐起身子,整理着内衫,皱眉环顾四周,却见到了让他目眦欲裂的一幕。
皇后娘娘倒在床榻不远处,手里正拿着自己的龙袍。
皇帝陛下愕然失色,嘴唇轻瓮,连内衫都顾不得整理,从床榻一跃而下,一步跨越至皇后娘娘身旁,一把抱住她的身子,怒吼道:来人!来人!!
入手便觉着一片火热,如刚沏出的热茶,隐隐冒着热气。
皇帝陛下慌乱的摸向皇后的脸颊,颤声道:陌......陌儿,你可别吓朕啊,你你......
守在庭外的两个小太监听闻皇帝陛下的怒吼声,连滚带爬的跑进清宁宫,入眼便看到皇帝陛下抱着皇后娘娘,不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