尖锐的蝉声刺耳,转瞬间便蔓延至整个庭院,空间不断颤抖,动荡。
宁不凡周旁三尺猛然爆发出浓烈的璀璨光芒,从他脚下开始,地面寸寸龟裂,逐渐向外蔓延开来。
上官云顿面色难看,想抽剑而出,却发现身子上仿似背负了万丈巨山,寸步难移,到此刻他才明白,原来,此前宁不凡对他说的所有话语,就是为了这一刻!
而他身后其余的四名二品巅峰黑衣人相视一眼,想要动身救人,脚下用力,却发现他们也像上官云顿一样,被凝固在了原地,动弹不得。
蝉声越响,空气里的剑意逐渐凝聚成了实物,蓄势待发。
上官云顿咬牙狠声道:这是......一十七年蝉!剑痴叶辰!他不是去了剑阁!
咳咳......宁不凡冷笑两声,平静道:是的,他走了,但留下了一封信。
这封信里凝聚了叶辰一品入脉巅峰之境的所有剑意,从那天看到这封信的第一眼,宁不凡便将这封信一直放置在胸口。
这位摘星楼剑痴的剑意已达到世间武者巅峰,全力凝聚出的剑意更是如活物般潜藏在这封信里,平日里供宁不凡参悟,但在今日!
竟有人敢持剑刺入宁不凡胸膛,无异于是在向这世间最锋寒的剑意挑衅,二品与一品,天壤之别,区区二品不过蝼蚁一般的东西,也敢向一品拔剑?
上官云顿忽然明白了所有,他终于想通了这位天机榜首之前所说问题的答案,也预料到了他自己的后果,恍然道:
原来,你耗尽心思引我们前来,是为了将我们彻底铲除!可是,你也中了天蚕之毒,即便杀了我们,也要同我们一块儿陪葬。
宁不凡眼里忽然闪过一丝狡黠,笑意不改,轻声道:那就不是你们这些无知的蠢货该考虑的了,好了,去死吧。
话音刚落,宁不凡周旁白芒猛然蔓延至十余丈,渐渐笼罩整片庭院假山,然后,无数道锋寒白色剑芒破开染血的白裳,如狂风暴雨般宣泄而下,目之所及皆是一片白芒,颤抖如同闪电般的剑意,凝聚成尖锐白芒在这片庭院疯狂跳动,来回交织,如火苗般熊熊燃烧,白光!全是白光!
唰!耳旁传来止不住的重叠切割声。
叶辰说,天下剑道分四等,凡人剑,王侯剑,天子剑,万物一剑,而剑道乃三千大道最难一道,在乎于心,在乎于人。
他又说,我有一剑,可搬山,可填海,可破万法,可开天门,世间无我不可斩之物,天下无我不可杀之人,身前三尺,我即无敌于世!
他还说,难事,易事,江湖事,风雨事,家国事,天下事,不过是一剑的事。
宁不凡以前一直觉着,叶辰说这些话是在同他说笑,当时还调侃过他几次,可是今日,即便心里做足了充分准备,却还是被眼前这片尖锐呼啸的无尽白光深深震撼。
这还只是一品巅峰凝聚的剑意而已!若是叶辰亲自全力出手,又该是何等光景!若是他入了不惑,又该是何种绝代芳华!
剑修!剑修!宁不凡心里第一次真正的渴望这份剑道修为。
白光渐消,宁不凡视力渐渐恢复,环绕周旁一圈,不禁暗自咽了口唾沫。
眼前哪里还有上官云顿几人的身影!棋阁这些个二品闻道巅峰境界的高手,皆是被剑意撕成了碎片,不,连碎片都不剩,真真正正的灰飞烟灭!只余下了,那把依然插在宁不凡胸口的碧绿长剑。
再凝视看去,这片庭院地面已然龟裂一大半,砖石,草木全然被砍断切碎,化作了尘埃飞扬,一个个凹陷,一个个深坑,赫然显眼。
假山被笼罩在最外围,却也也被拦腰切断,一块块碎石边上升起阵阵尘烟,这片惨不忍睹的光景像是经历了一场凶猛的暴烈强风,席卷着一切。
此时无声胜有声,万籁俱静的庭院落针可闻。
宁不凡眼里掩饰不住震撼之色,深深呼出口气,再看向插在胸前的长剑,轻轻皱眉,然后一把握着,狠狠向外拔出。
锵!长剑被宁不凡随手丢出数丈外,伤口处本已凝结的黑紫血块,再度喷洒出一片猩红鲜血。
呸,宁不凡侧头吐出一口黑紫血块,嗓间灼热,又是一口鲜血吐出,他的视线再次恍惚,眼前出现摇晃重叠的层层幻觉,这是真正到了油尽灯枯。
确实是必死之境,不愧是自己亲自设计的圈套。
嗯?竟还有闲心想这些,连他自己都觉得有些好笑,好在他用牙齿咬了一下舌尖,刺痛带了片刻清醒,他大声喊道:
王安琪,你要是再不出来,老子可就真交代在这儿了!
没有人回应,宁不凡轻咳两声,脸色极为苍白,却也平静,他颤抖的双手轻轻摸向胸口,衣裳已经破烂的不成样子,因此很轻易的摸出了那封信。
他捏起信封,将信件抽了出来,看着上面的字迹与剑意已然消失,只余下了一片空白,他再次小心翼翼的将这封信件装回信封,放置在自己的袖口。
毕竟身上衣裳已经碎了,放袖口会好些。
轻叹口气,他再次大声道:王安琪,我知道,你这几日一直在暗处看着我,到现在为止,你还没有考虑好要不要救我吗?你的时间不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