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家小姐是江南首富沈三的掌上明珠,数月前忽而身患奇病,整日卧床不起。
沈三寻访无数名医,更是广发告示,若是能医沈蓉病症,赏赐万金。
无数江湖上说的出名头的名医都来了,用尽一切法子,尽皆无果,只有江南郡第一神医叶老开了张方子,里面写的东西却是荒诞无比。
连叶老都束手无策的病症,谁人能解?
于是许多怀揣着侥幸的医术不俗之人,只得扼腕痛惜,匆匆离去。
三日前,沈家小姐便食水不进,整日昏厥,怕是不行了,获悉这个消息的沈家家主沈三,忧思悲痛之下,也患了急病,倒在了床上。
沈家的各个分支旁系忙活着争夺家产,抢占话语权,也就再没人关心沈蓉的处境了,按他们的想法,若是沈蓉活着,作为老爷子的嫡系,怕是要分走不少家产,还不如死了拉倒,入了棺椁,埋进土里一了百了。
若非今日李不二进来府邸闹出了那么大的动静,他要去找沈家那位即将入土的女子,谁会理会?
沈老爷子在的时候,他们即便是再厌恶这个要与他们分家产的沈家小姐,也不会放在脸上,顶多是背后骂几句,见了面还得恭恭敬敬的叫一声大小姐,可如今沈家老爷子都昏迷不醒了,谁知道还能不能挺过这一劫,也就无人搭理这个沈家命不久矣的小姐了。
因此,现如今,沈蓉身边也只有这个自小便一块儿长大的小如侍奉着。
梳妆打扮后,沈蓉双目无神的望着铜镜里,脸色苍白的有些陌生的人影,沉默半响,从怀里摸出一封信,对小如轻声道:
叶老当初未医治好我,心怀愧疚,于是与我有约,会答应我一个请求,他如今在东城外往西三里处的一座小茅房歇脚,你将此信交于叶老,父亲自然会无恙。
小如接过信,犹豫道:小姐,这是?
我若死去,你无依无靠,留在沈府免不了受人欺辱,做完此事,你便自由了。回来后去找府中管家,我曾交代过他,会为你赎身,也准备了一些钱财,足以使你后半生无忧。
小姐!小如想陪.....
沈蓉摇摇头,打断了这位侍女的哽咽话语:去吧,这是我最后一件交代你的事,日后......好好活着,难不成你连我的话都不听了?
小姐别生气,小如听话,小如最听小姐的话了。她抽抽鼻子,呜咽着点点头,跪在地上磕了一个头,然后用手抹去眼角的水雾,转身向门外走去,临走时,又扭头深深的看了一眼自家小姐,仿佛是想让她的身影永远留在记忆。
她打开房门,门外站着一个蓬头垢面的男子,她再也忍不住心里的悲痛,嚎啕大哭着向外面跑去。
李不二站在门外,沈蓉坐在梳妆台。
两人对视了一眼。
他向前走了一步,脚却停在半空,这一步好似用尽了他所有的力气,他终于踏了出去。
沈蓉朝他笑了笑,小声呢喃道:你来了。
李不二面色僵硬,嘴唇轻颤,却说不出来任何话语。
沈蓉莞尔一笑,他还是那个傻样,朝他招招手,喊了一句:过来。
待这位蓬头垢面的男子走近后,沈蓉忽然狡黠的哼哼两声,从怀里掏出一把玉钗,正是那把被李三思拿去换酒的玉钗。
其实你把这个玉钗交由当铺第二日,我便将它赎了出来,不同你讲,就是为了让你对我心怀愧疚。
李不二呆呆的看着沈蓉手里的玉钗,他喉咙仿佛被堵塞,轻呼出一口气,右手从怀里摸出一个翠白玉镯,牵着沈蓉的手,戴上玉镯。
沈蓉抿嘴看向玉镯:你这呆子,上次送我的玉钗便是偷别的姑娘用过的,我不喜欢,这次莫非又是从哪家小姐手上扒拉下来的?
李不二轻轻摇头,他从沈蓉手里拿起玉钗,将自己糟乱头发捏起,然后将玉钗插了上去。
玉钗为女子定情信物,第一次他换了酒钱,这第二次,即便是丢了自己的性命,也不能丢了这把玉钗。
沈蓉忽然捏紧了李不二的手,哭诉道:你终于肯面对我了,你个呆子!早干嘛去了!早干嘛去了!让我等你这么久!
李不二鼻头一酸,将她抱在自己怀里,贴在她的耳边,用极为嘶哑的嗓音说出了第一句话:我来晚了,对不起。
沈蓉双手不断捶打着李不二的胸膛,又哭又笑,她狠狠一口咬在李不二的肩头,哽咽道:带我走!
好。
他抱起沈蓉,朝门外走去,踏出门后,抬眼发现庭院已围着一圈又一圈的人,有沈家的旁系族人,也有沈家的下人,江湖上看热闹的游侠儿,也围了不少。
李不二眼里闪过一丝愠怒,冷声道:入十步之内者,死!
围绕他的人顿时作鸟兽散,他们或是见识过,或是听身旁的人说过,眼前这位怀抱着沈家千金小姐的夜猫李不二,是位半步一品入脉的绝世凶人,不敢招惹其锋芒。
李不二脚尖轻点,身子化作残影离开。
沈蓉脑袋靠着李不二的肩膀,轻声道:你这样太凶了,我不喜欢,以后待人不许这般无礼。
李不二柔声回道:好,听你的。
沈蓉捏着李不二的耳朵,笑道:带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