偌大的刑部大牢,只剩下陈幸林等一片文官,凡是手持兵器的尽皆死去。
梅三梅四两人驾车,陆渊坐在后架,眼睛向周边来回扫视,宁不凡坐在车厢里斜靠臂肘,闭目沉思,对面坐着的是面色平静的李不二。
数百名蒙面暗卫扯下面罩丢弃兵器化作寻常百姓,四散而逃。
车厢内的宁不凡淡淡开口:回驿馆。
车驾平稳,车帘外燃着熊熊烈焰,渐渐弥漫出一股浓浓焦臭味,梅三侧头看了眼身后车厢,使劲挥舞马鞭加快速度。
不出半柱香,便离开了这条回龙街,步入万京大道后,却从窗外传来数道惨嚎声,宁不凡半掀车帘,看到了一群红甲兵将正在屠杀之前的那些暗卫。
路边还躺着几具囚犯的冰凉尸体。
奇怪的是,这些红甲兵将却对这辆路中央行驶的马车,视而不见。
陆渊嘴角扯出一丝笑意,他猜对了。
回龙街东西两路,无论走哪条都会汇入万京大道。
无论是之前逃窜的囚犯,还是这些四散而走的数百暗卫,只要离开了这辆马车上的公子哥,除非是之前那位有着一品实力的姑娘,凭借身法悄然离去,其余人等,尽皆逃不过锋寒屠刀。
在这万京城内,劫掠刑部大牢!杀了百十人,怎么可能平安无事?只怕之前蒙面的那数百人,性命今日便会全部交代在这儿,血洒黄土。
宁公子,这......梅三小声问道,声音微颤,他倒不是惧怕死亡,而是怕马车里的这位公子哥儿被抓,牵连到自家主子。
不必理会。
稍显淡漠的声音,使驾车的两人心下镇定,无视周边暗卫的死亡,马车径直向前行驶。
惨嚎声渐渐平息,马车所过之处,围绕着的红甲禁军如潮水般散去,分开在街道两旁。
驾车的两人头皮发麻,被数百道狠厉的目光注视着,手中持缰的动作都有些迟涩,坐在马车后架的陆渊则是饶有兴趣的打量着这些红甲兵将,侧头喊了一句:
这些人可是宫中的禁军,皆是精锐中的精锐,如我这般的二品江湖一流高手,也挡不住数十禁军围杀,公子可真是有面子,这数百人竟然不敢动弹半分。
不敢动弹说的是假的,没有收到命令才是真的,像他这般重要的棋子,在没有发挥出所有作用之前,在这万京城,想死,比活着难。
这也是他为什么敢如此有恃无恐的,在万京城数万禁军的眼下,召集人手冲杀刑部大牢的缘由。
想必自己这番作为,那位江家少主,也不太好收拾。
未在江府见过司涯时,他的计划是靠着自己身份便利,以及与刑部右侍郎陈大人的关系,悄然救出上官雨希,获取东荒棋阁或是听雨轩入世行走王安琪的友谊,略显温和,却能做到徐徐图之。
直到自己走入江府,与那位少主一番谈论之后,这才发现自己的所有筹谋,尽皆落在别人的算计里,像无数细小丝线缠着他的身子,逼着他往前走。
那时,他仍然有更温和的计划,但是......
自从雀儿燕儿死在他的怀里那刻,他的心就彻底凉了,于是便有了这个计划。
杀了上官雨希,将仇恨落在司涯身上,如此,王安琪这手棋子,也算是起到了她的作用,或是找司涯复仇,或是隐忍待发,终归,他将这位一品入脉超绝实力的人,已牢牢绑在自己这边,然后利用她,在之后的计划里发挥出更多的作用。
可以说,上官雨希一死,他所处的局势便由被动,逐渐走向了主动。
而今日一番作为,死了许多人,有好人,也有坏人,刑部大牢的官兵狱卒死绝,孟河离苏手里的一批暗卫,也会死绝,最重要的上官雨希死了,接下来......还会死更多的人。
从这一刻开始,他算是真正走上了棋盘,不再以棋子的身份。
宁不凡自嘲笑笑,他终于......活成了自己最厌恶的模样。
朱雀大街,算命小摊。
王十九斜倚在石墩上,不断抖腿,百无聊赖左右看看,时不时打着哈欠。
王安琪去刑部救人,婉儿去购置宅院,终于不用再每日夜晚躺在天桥底下苟且度日了,这多亏了宁不凡给的那十几颗金元宝儿。
不过,今日这街上行人怎的竟如此稀少,这都一整天了,还没开业呢。
忽然,他眉间一皱,身子坐正,目中燃起金色光芒,朝一个方向看了过去。
这是......那娘们的气息,怎的如此暴戾,出了什么事?
正当他想用观星之力推测一番时,一个红裙女子身影浮现轮廓,正是王安琪,她的怀里抱着一具冰凉的尸体,她不是去救人吗,怎么......
红裙女子走进小摊,将怀中失去生机的女子放下,沉默半响。
王十九一眼扫去,心下大惊,被放在地面毫无生机的女子,脸上血痂满布,手臂,背部,身前,一条条狰狞的疤痕,宣示着这名女子生前遭受了多么残酷的折磨,手腕脖颈仍有深沉勒痕,不堪入眼。
王安琪身上暴戾之气更甚,她紧紧捏着手里的狭短洞箫,转身就走。
你给我站住!
王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