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司空韩貂寺颔首道:对于你们这些妖孽之才的人来说,怕是世上所有的东西都不会放在眼里。
仵世子阳微微摇头,也对,也不对。
怎么说?韩貂寺好奇问道。
前些天我夜观天象,有无数星辰坠落,天空染红,血色苍炎,世间恐有大变。
韩貂寺乐了,看向仵世子阳,继续问道:你一个逍遥观儒家行走怎么也似那天机阁的王十九一般神神叨叨的?你还把他们那观星之道给偷学了?
仵世子阳目中重瞳微亮,轻声道:这倒没有,只是我天生目带双瞳,总能看到一些奇异之事。
韩貂寺哈哈大笑,也不知是不是想起了坊间传闻:狗总是能看到人看不到的东西。
笑罢他调侃了一句:那我为何看不到昨日陨星坠落?血焰漫天?
重瞳男子皱眉认真思索,沉吟片刻,这世间或许也只有我看得清楚,不过各个隐世圣地或也有此感。无论如何,此乃数千年罕见之变数,近些年各个王朝龙脉松动,气运逐渐溃散,实乃苍生之劫,也或是大燕一统天下之良机。我此话你莫要透漏其余人知晓。
韩貂寺听闻此话凝重起来,微微眯眼,不可知之地可会入世插手?
仵世子阳摇摇头:各隐世圣地从不插手俗世,此间有大缘由,只不过是各入世弟子插手罢了。
韩貂寺神情渐缓,若是不可知之地仍不插手,那便无妨。
子阳先生,你以为之后我燕国该如何做?
大司空,你我心里清楚,燕国积弱已久,先皇新丧,十七岁稚子继承大统,年龄尚小无法亲政,燕国朝堂由你等世家把控,此正是变法之时。大司空理应顺应天命,废除各大世家豪门实权官职,只留尊位,逐步削减诸侯兵权,设立严密人才任选制度,引天下寒门子弟入朝堂任职,不出数年,大司空麾下便是人才济济,到那时轻而易举便能夺取燕国实权,继而罢黜燕王,君临天下,只有这等将民心兵权牢牢把握住,才能让燕国有逐鹿天下,争霸王朝气运龙脉的资格。
韩貂寺苦笑道:此话你与我说过多次,只是我的身后也是世家豪门,若当真要行此等事,只怕会引发众怒,雷霆之下岂不天下倾覆,到那时诸侯自立,割地而治,各世家仍是毫无损伤,只会让燕国大乱。
重瞳少年只是轻笑一声,我言已尽,大司空自己考虑便是。须知,天风国南疆之境,尚有姜承数十万大军虎视眈眈。若不变法,以当今局势,大燕处境艰难,一旦天下有变,与之开战怕是死路一条,难逃亡国之命。
他捡起几颗棋子放在手里细细磨砂继续劝慰道:那天风国兵强马壮,更有传言天机榜首宁不凡即将去往天风国都万京城,此人在天机阁上评价远胜于我,大概也是个智计超绝文武双全之辈,若是他为天风出谋划策,不说燕国,即便加上北沧东荒三国联合讨伐天风,也不能轻易败之。
韩貂寺心头沉重,拱手道:先生既然指出问题,可有妙计助我一臂之力,共谋燕国,此事若成,必拜先生为大燕国师。
仵世子阳淡然一笑,从棋盘挑出一颗晶莹剔透的白子,放在韩貂寺手心。
大司空无须忧心,子阳已上棋盘,落子无悔,静待即可。
天风国,万京城,议政大殿。
群臣义愤填膺,奏折如雪花一般堆积在皇帝陛下面前,尽是弹劾姜承之言。
兵部尚书闻金克上前启奏:陛下,大皇子近日无故返京,不来拜见陛下,皇后,更是未经我兵部调令,私自调动数百精锐军士潜入万京城,皆是手持兵器,昨日待在户部左侍郎江家一整天,实乃谋逆之举。
户部左侍郎江叹之斜了眼兵部尚书。
他冷哼一声,嗤笑道:闻大人莫非以为大皇子带领五百精兵再加上我一个不成器的儿子就能谋逆?
这时京都府尹李天承站出来向皇帝陛下行礼,沉声道:江大人家财力雄厚,而大皇子手握兵权,两者相加,陛下不可不虑。
江叹之吹胡子瞪眼,我区区一个户部侍郎,小小江家能有多少财力,你以为我是那整天剥削百姓克扣军饷的户部尚书?
他的顶头上司,户部尚书洪思财扑通一声跪地,声音惨烈,陛下,江叹之污我声名,求陛下明察!严惩江叹之污蔑诽谤之罪!
江叹之挤眉弄眼:老洪,别装了,前两天你不还找我商量说,今年南郡治理水患贪墨的几百万两银子怎么分账嘛,怎么这就不认账了?
他上前几步一把抓住瑟瑟发抖的洪思财佯怒道:莫非你他妈的竟然想要独吞?好哇,即便你不给我分账,我一个区区户部左侍郎小小官职,也只能含泪忍受。但你又怎能忘了为你鞍前马后的工部尚书,前年的建都,去年的赈灾,今年的治水,他可是顶着欺君之罪替你做了几年账的,你莫不是如此丧心病狂竟连他那一份也要贪墨?
工部尚书陈琳扑通一声跪地,痛哭流涕:陛下,臣冤枉啊!
江叹之义愤填膺,他抚慰陈琳:陈大人放心,洪思财这厮贪得无厌,他缺你的贪污银两我一定帮你夺回!陈大人为何激动地热泪盈眶,不必感谢我,我只是看见不平事就忍不住重拳出击的热心人罢了。
督察院右督御史秦云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