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慌。”
吴向生回答得十分干脆,承认的也格外果决。
破天荒的头一次,他没有躲。
吴向生伸出手,想要握住胸口处那片刻留存的温热,但何洛希却恰到好处地往后退了一步,将逐渐升温的暧昧氛围戛然而止。
“该回去了,吴向生。”
何洛希的声音陡然失去温度,仿佛方才那个活泼好动的何洛希是假的一般,如同一到十二点就变回原形的南瓜马车似的,迅速恢复往常冷冰冰的模样。
吴向生尚未从何洛希这转瞬即逝的情绪变化中反应过来,脚步只迟滞了片刻,何洛希已经走出老远,在人行道上,等着仅剩十几秒的绿灯亮起。
回去的路上,两人一路无言,何洛希的眼睛朝着窗外,手指却纠结地拧来拧去。
她不知道为什么,时至今日,那该死的边界感,还是会不知道在某一刻,突然将她外放的情绪,硬生生地拉回她那具冰冷的躯壳当中。
…
是夜,没有开灯的房间里,一双阴鸷凶狠的眼睛,安坐在其中,窥探这捉摸不透的黑暗。
“你竟然……学会忤逆我的意愿了?嗯?”
骆新的声音低沉,却听来十分可怖。
“是她教你的吗?”
骆新开口问的第一句,本来还不是很确定,但当他看见邱钟惠眼神中淡然的不屑,忽然明白了,向来对他言听计从的邱钟惠,为什么今天拒绝了那辆几乎每天都来接她的迈巴赫。
“我又不是你的玩具,凭什么被你招之即来,呼之即去的?”
话音刚落,邱钟惠的头发被一把揪起,接着整个人被重重的扔在地上,额头不小心磕在了桌角上,浓稠的暗红色液体,瞬间涌出,顺着邱钟惠的脸颊,缓缓流下。
一滴,两滴,落在地上。
邱钟惠仿佛已经感受不到痛觉似的,麻木的垂下眼眸,盯着地板上那一滩越聚越多的鲜红色,脸上没有任何一丝希望。
“打人不打脸,邱钟惠,我还给你留点面子,能让你出去见人!”
骆新说着,在邱钟惠面前蹲下,再次掐住了她纤弱的脖颈。
“与其考虑我怎么样,不如想想你自己。”
邱钟惠说着,蠕动着苍白的毫无血色的嘴唇,缓缓抬起眼皮,看着骆新的眸子里,藏着某种说不清的冷漠。
“骆新,我知道你太多的过去和事情,如果你不想从高处坠落,不妨这一次好好听听我的意见。”
说完,掐着邱钟惠脖子的那只手,力度又加大了几分,似乎是下定决心要将邱钟惠置于死地。
“那个何洛希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她不过就跟你说了几句话,你竟然妄想着跟我谈条件?!邱钟惠,别忘了,你现在的一切,包括你苦苦跪在我脚边让我给你一个机会,都是我给的!是我给你的!你才有今天!”
“嗯,窃听器,就在找你的前一天,就在这张桌子底下。”
何洛希难以置信地瞪大眼睛,不自觉地又想起陆余敏之前给她的贝母袖扣,细思极恐。
她实在是,低估了那个十六岁孩子的能力。
不对,他不应该是个孩子。
也不可能是个孩子。
他只不过,是个披着未成年保护衣的野兽。
“因为后来你妈妈总是跟我说,那个孩子看她的眼神,总是让她晚上睡得不踏实。所以我派人去查过。”
何意山的声音还在耳边继续响起,但何洛希已经听不太清,他在说些什么东西,只能大致地分辨出一些只字片语。
“她周围街坊邻居之间,总是或多或少的有些传闻,说她的父亲不是失踪,而是被她母亲杀了,而以我的直觉,认为这些事情,也肯定不是空穴来风。所以这几天,也大致跟进了一下,发现事情不光真的如此,连这孩子的性别,也都是反的……”
“但,你却又什么都没说。”
何洛希冷笑了一声,无力地摇了摇头,缓缓抬起眼皮,看着何意山的神情中,满眼的失望。
“陆余敏后期的病情加重,也拜那个人所赐吧,夜里突然被石头砸碎的窗户,花圃里莫名其妙出现的菜花蛇……关键那些事情你都知道,你却什么都没说,不管你是否清楚,你都一律按照不作为处理。”
何洛希说着,将那本日记狠狠地扔到了何意山的面前,双眼通红。
“你只要得到你的结果就够了,其他人的死活和感受,对你来说都通通不重要,从前我还不确定,陆余敏的死是不是跟你有关,到今天,我终于搞清楚了……”
何洛希说着,两只眼睛忽而瞬间失去了神韵,空洞地看着不知道哪个地方,游离而又充斥着无尽的凄凉。
“何意山,你就是间接害死陆余敏的凶手!”
何洛希像是发泄出压抑许久的情绪一般,朝着何意山高声嘶吼着,尔后头也不回地转身走出了何意山那冰冷的办公室。
进电梯的时候,何洛希按下一楼后,不知是因为温度开得过低的冷气,还是因为害怕,手指头抖得格外厉害。
随着缓缓关上的电梯门,何洛希的呼吸,突然不受控制地急促起来。
这对坚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