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向生轻笑一声,望着何洛希有些局促地扣着手指,深吸了一口气,看着窗外,周晴的影子一闪而过。
“怎么会呢?正确的讲,我感激你还来不及,毕竟有些事情,你说出口的话,比我更合适。”
何洛希微微蹙起眉头,望着眼前镇定自若的吴向生,稍稍有些惊讶。
她的视线渐渐转移,最后落在吴向生被纱布加压包扎的双脚上,尔后何洛希缓缓地在病床边坐下,眼神渐渐的有些失焦,声音听起来些许疲惫。
“医生说你的伤口不是特别深,但是碰到了毛细血管,所以出血比较多,为了以防万一,也给你打了破伤风疫苗。但还是老样子,你的伤口不能沾水。”
何洛希说完,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而吴向生也看着何洛希的样子,条件反射地做出同样的举动。
“困了?”
吴向生一边用手背擦掉打哈欠激发出来的一大堆泪水,一边用手指点了点何洛希的胳膊,示意她将眼神转过来。
何洛希闻声将目光投向吴向生,瞧着吴向生还没打完的哈欠,又跟着打了一个哈欠。
何洛希见自己有点走不出这种打哈欠的无限循环,立刻捂住自己的嘴,站到一边去,躲开吴向生还在进行中的哈欠。
“我不能看着你,马纳姆效应对我有点管用。”
吴向生望着何洛希都快睁不开眼睛的样子,眼眸渐渐低垂,扫了一眼脚上渗出零星的几块暗红色的纱布,不禁又是一声轻笑。
“是了,打哈欠会传染。”
何洛希见状,却摆了摆手,轻声道:
“打哈欠传染也不过是一种心理暗示而已,属于一种模仿现象,但它不受人的意志影响,所以有的人也不会被传染。”
吴向生听着何洛希的解释,过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尔后抬眼,望着何洛希那双带着困倦的眼睛,嗓音低沉:
“困了的话,先回去吧。”
吴向生的脸上也带着些许倦色,靠着床头,微微湿润的睫毛,一上一下,轻轻扫过眼睑。
“你一个人,我不放心。”
何洛希直白的表达,让吴向生低下头,一声轻笑过后,却红了眼睛。
和眼前的这个人,认识不过一个月,却好像漫长的,将这过去的四分之一人生所欠缺的关心,都一并感受过了。
吴向生从未想过,他长得这个年岁,能够在他身边陪着出入医院的人,竟只是他的邻居。
“何洛希,你不用对我这么好,挺不值的。”
今天晚上的吴向生,好像与平时何洛希看到的样子相比,更加脆弱,甚至像是将他的破碎敞开了,赤果果地撕裂展现在何洛希的面前。
“值不值?也是我何洛希说了算。”
何洛希缓缓抬眼,盯着吴向生的那双眸子,目光格外清冷。
“可不要以为我刚刚跟你母亲的那些谈话是因为你,我只是做了我认为对的事情,我这个人啊……”
“最是嫉恶如仇了。”
吴向生习惯性地躲避着别人的注视,将头埋得更低了。
“行吧,你有你的道理,你要是不愿意走,坐在这里也行。”
吴向生的眼睛看向右手边的凳子,示意她坐到他的身边来,疲惫的眼下发青的黑眼圈,在昏暗地床头灯映照下,越发地突出。
他只觉得累极,只想安安静静地,在自己的世界里,待上一会儿。
原本吴向生以为,离开那个家,属于他的噩梦就会结束,但今天他才发现,只要一看见周晴的那张脸,他就会无端地想起在那个压得他透不过来气的地方所发生的一切。
就像是一颗好不容易脱离轨道的行星,被无法摆脱地引力。再次强行拉回原本的轨迹。
“那你的手机呢,我帮你跟邱树梁请个假,你这个情况,没个十天半个月估计也去不了单位上班吧。”
吴向生已经缓缓闭上眼睛,听着何洛希的声音,含糊不清地应了一句:
“手机……坏了,还在家里。”
何洛希见吴向生的呼吸渐渐变得平稳而均匀,看了一眼输液架上刚换上的五百毫升药液,瞧着手机上还差几分钟到二十三点,何洛希一边拍了拍外套上的灰尘,一边从床帘后头退了出来,却正好碰上了在夜查房的方今。
“你……表哥……”
“他不是我表哥。”
何洛希双手插在口袋里,径直打断了方今的开场白。
“我那天是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才那样说的,毕竟我们也不熟,不过这段时间总是来急诊麻烦你,我也不好再做过多的隐瞒,但至于我跟他的关系,你没必要知道。”
没等方今开口回答,何洛希径直从他的身边走过,迅速跑下台阶,夹着微雨的夜风,头也不回地走出了医院的大门口。
只剩下方今站在急诊室的门外,忽而觉得心疼得压得自己无法呼吸。
虽然他早就知道,那个跟在何洛希身后充斥着冰冷气息的男人,并不是他的什么表哥,但如今何洛希的嘴里亲耳听到,方今一时间还是无法接受。
方今的手指颤抖着,从工作服的上衣口袋里,掏出四粒速效救心丸在舌下含化,夹着吴向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