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你想告发吗?”
涩谷英明冷冷的说道。
许延麟一脸真诚:“您想多了。我只是一名翻译官,没胆子掺和皇军内部事务,我也没自大到这种程度。刚刚说的那些话,纯粹是个人看法,就事论事,没有任何恶意,如果有说的不对的地方,还请您谅解。”
涩谷英明默然半晌,轻轻叹了口气:“我今天、多喝了两杯,没控制住情绪,失态了……”
包厢门一开,老板娘端来了醒酒汤。
酱红色的醒酒汤,满满一大碗。
老板娘欲言又止。
许延麟问道:“你还有事吗?”
老板娘这才说道:“外面那位如意姑娘说,她的账单还没结呢,她不敢进来,让我帮着问问,所以……”
“不要说了,我这就结账。”
涩谷英明手伸进衣兜里,忽然僵住,神情也变得尴尬。
这种情形,明眼人一看就明白。
要么是没带钱,要么是之前在别处花光了。
许延麟问老板娘:“一共多少钱?”
“如意姑娘的账单是十二块……”
老板娘又补充了一句:“餐费总计一块半。”
许延麟掏出钱包,数了十五块钱递过去,说道:“不用找了。”
老板娘又惊又喜,九十度躬身一礼。
客人给小费,一般也就是几个铜元,一次性给这么多的太少见了。
许延麟说道:“我只有一个要求,今天的事情,一个字都不许传出去。尤其是对那些来这里就餐的日本客人。”
“请放心,我们不会乱讲的。”
其实,对许延麟来说,这件事会不会传出去并不重要。
他这么做的目的,只是为了讨好涩谷英明。
老板娘高高兴兴退了出去。
涩谷英明闷声说道:“许翻译,你花了一笔冤枉钱。”
“您指的是小费?”
“是的。”
“为什么说是冤枉钱?”
“给不给都无所谓,他们没胆子得罪宪兵队的人。”
“哦,这样啊……”
“还是很感谢你。等回了宪兵队,我就把钱还给你。”
“这笔钱,不用还了。”
涩谷英明一口气喝了大半碗醒酒汤,拿过餐巾擦了擦嘴,淡淡的说道:“钱还是要还的,我们好像没什么交情。”
许延麟说道:“我认为,信赖是相互的。而信赖,往往是交情的基础……”
在阅兵式上,许延麟奋勇拦截“反抗分子”的车辆。
作为亲历者,涩谷英明对这件事印象深刻。
在一次闲聊中,他无意中对武田说过一句:许翻译是一个值得信赖的人。
很显然,武田把这句话透露给了许延麟。
一般来说,这是极为常见的处事原则。
——你对我好,我就对你好。
而其他因素,并不重要。
……
上海是一座多雨的城市。
雨水频繁,湿气就会很重。
小街小巷的青石板路上,随处可见湿滑的青苔。
申江公寓楼口就有一片。
这种东西无尽无休,铲掉了,没几天又长出来。
时间久了,也就没人管了。
公寓的住户进出都会避开青苔。
下了班,许延麟回到家里。
十几分钟后,电话铃声响起。
许延麟拿起电话:“喂?”
“许翻译吗?”
电话另一端是南田云子的声音。
“是我。”
“七点钟,霞飞路罗威西餐馆,不见不散。”
“好的。”
“待会见。”
“待会见。”
本就打算约在罗威,偏偏说是一家新开的西餐馆。
这也就意味着,南田云子并没有放松警惕,即便在男女私情上,依然心存戒备。
笃笃!
屋外响起敲门声。
打开房门,娜娜神情忸怩的站在门口。
许延麟问道:“有事吗?”
娜娜说道:“真是不好意思,那天我喝醉了,太失礼了。我是特意来道歉的,希望你能原谅我。”
许延麟笑道:“哪有那么严重。小事情,千万别往心里去。”
“你真的不生气吗?”
“大家都是邻居,有点矛盾就生气,以后可没法相处了。”
“许先生一看就是做大事的人,大人有大量,宰相肚子里能划船……”
“那个、我还有事,咱们改天再聊,好吧?”
“好的好的,改天聊。”
许延麟笑了笑,关上房门。
简单收拾了一下,乘车赶往霞飞路。
住在霞飞路的居民,中产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