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恩侯一句脏话憋在喉咙里,险些生生把自己给憋死!
他很想揪着花文晔的衣领,问一问他,被打的是我儿子!打人的是你女儿!
你哪儿来的脸弹劾我儿子!
其他十几位还未离开宣政殿的朝臣也是面面相觑,然而细细一品,表情都变得十分古怪。
原因无他,花文晔这弹劾,没毛病啊……
花家大小姐再彪悍,她都是女眷,听说皇后娘娘为了方便她经常来宫里走动,还特意给了花家姐妹俩一人一块腰牌。
人家出入宫闱一点儿毛病也没有。
而承恩侯世子李显就不一样了,纵使他是已逝太后娘娘的嫡亲侄孙,他也是个男人!
陛下还在世时,确实给过承恩侯府一块自由出入宫中的腰牌,但是太后和陛下在世时,承恩侯府都没真的拿这块腰牌不经通报,肆意进宫。
结果那两位都不在了,反倒欺负起即将登基的太子来了?
细究起来,也许不能真个治了李显擅闯宫闱的罪名,但是花文晔这一弹劾,显然是弹在了新帝的心坎里!
如果想要诟病花文晔媚主,讨好新帝,那就更是哑巴唱戏聋子听了,人家本来就是宠臣啊!
陛下在世时,花文晔就做了将近二十年的宠臣!
还早就巴结上了新帝,好得跟一家人似的。
哦,不,等新帝大婚,人家就是实打实的一家人了……
唐晗煜听到小太监的禀报,第一反应也是,李显表哥怎么进宫了?
他幼时得益于承恩侯府送进宫的药材续命,因此与李显的关系还算亲近。
只是后来与花家交好之后,才渐渐疏远了李家,但也远远没到翻脸的地步。
然而,这一次,李显私自进宫摆明了是没将他这个新帝放在眼里,唐晗煜顿时就不想叫那一声“表哥”了。
他板着脸,看向跪在下方瑟瑟发抖的小太监,沉声道:“皇婶为何与李世子发生争执?”
对两人的称呼截然不同,一眼就能分出其中的亲疏。
能被福贵公公派来报信的小太监自然也是有眼色的。
立马便“客观公正”的禀报道:“回殿下的话,世子纠结了一批人手,想要强闯摄政王与太妃养伤的寝殿,还伤了刘太医,恰好摄政王妃及时赶到,阻止了世子的暴行。王妃情急之下,出手稍重。”
前一句还是“花大小姐”,后一句就成了“摄政王妃”,这拍马屁的功夫难道是和花文晔学的?!
承恩侯气到心梗,硬是强压怒气,行礼道:“殿下,老臣教子无方,冒犯了摄政王和李太妃。但是,显儿身为大理寺少卿,只不过是办案心切,想要为殿下分忧,才会有失分寸。还请殿下看在他一片忠心的份上,饶了他的罪过,请个太医给他瞧瞧。老臣……”
他说着,便抬起袖子轻轻拭泪,更咽道:“老臣可就这一个成器的儿子啊……”
哦豁!
说理说不过,就开始打同情牌了?
花文晔心中鄙夷,更是对小太监直呼王妃的行径十分不满。
只可惜,现在不是强调鸢儿还没出嫁的时候。
他只能黑着脸,冷笑一声,“侯爷怕是没听清楚,贵公子连刘太医都没放过,你还想让太医院派人去医治?”
你倒是不怕人家太医直接给你儿子治死了!
“你!”承恩侯火冒三丈!
他堂堂陇西李氏出身,会稀罕那两个太医?!
他分明只是想要突出花锦鸢那贱人下手有多重!
就算他儿子擅闯宫闱的行为略有不妥,可是,承恩侯府的腰牌难道就不是腰牌了吗!
他儿子又没犯法!
凭什么要被暴揍一顿?
想到这里,他突然回过神来,不对啊,显儿进宫没带人,但是宫里听凭李家调遣的太监可不少,显儿本身也是有武艺在身的。怎么会被花锦鸢一个人给打了?
承恩侯掩面而泣的动作一顿,随即便高声道:“殿下!那花锦鸢还不知带了多少高手入宫,此等危害宫闱安危的行径,才该当重罚啊!”
不等旁人开口,跪在地上的小太监便弱弱开口道:“侯爷,那您可就冤枉摄政王妃了,她就带了一个丫鬟帮着提包袱。动手的,只王妃一人而已。”
那丫鬟只是抢了根圆木,人都没挨着,怎么能算动手呢?
他那两个好兄弟上前扶刘太医的时候,都还扇了对方几巴掌呢!
宣政殿内一阵诡异的沉默后,不知为何,唐晗煜总觉得眼前十几名朝臣看向自己的眼神中都多了几分同情。
除了花文晔。
花文晔深吸一口气,僵硬道:“鸢儿生性温婉,今日只是护夫心切,一时有些失控而已,还请殿下恕她无罪!承恩侯世子虽犯错在先,但罪不至死,还望殿下允他出宫医治!”
赶紧滚!
只要出了宫,就算立刻咽气,那也跟鸢儿没关系!
唐晗煜默了默,对花文晔口中的“生性温婉”表示有一丢丢怀疑。
明明他的鹭儿才是真的温婉呢!
不过太傅说的对,总不能让承恩侯世子真个死在宫里。
他叹了一口气,“孤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