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恩侯捻起杯盖,轻轻拂过碧绿色的茶汤,淡定道:“为什么会识破呢?她要李道长的尸体,那本侯便给她真正的李道长的尸体。”
李仲文嗤笑了一声,难怪大哥如此笃定花家那丫头查不出破绽。
真正李代桃僵的人是他,要是宅子里那具尸体真是他本人,那才会被花家丫头发现自己是个假道士吧?
只是可惜那位同族的真道士了。
真正的这位李道长还是有几分真本事的,炼出的丹药确实有养生之效,偏偏命不好,还长了一张臭嘴。
说什么不可得罪花家,不可逆天行事,说什么属于陇西李氏的气运已然错过,不可强求。
瞧这话说的,就算大哥愿意留他一命,被族长知道他这样大放厥词,也肯定留不得他。
谁叫他是旁支,还是庶出呢?
天生的贱种!
“宫中事了,你也该回刑部大牢了。”承恩侯轻啜饮了一口茶水,便放下了茶盏。他眉头微皱,肉眼可见的嫌弃。
“回大牢?”李仲文一愣,顿时脸上就写满了不情愿。
他好不容易才过了两天好吃好喝的日子,怎么又要他回到那个暗无天日的地方?
“我不回去。你再找一具尸体,假装我死在大牢里不就行了?”他忍不住嘟囔起来。
大哥对外声称不愿意出罚银,要严格处置,按律他应该是被流放的,但太后娘娘死的及时,他身为太后的娘家族亲,逃过了流放的处罚,就这么一直被关在大牢里。
没人敢将他放出去,也没人敢罚他别的,就这么无边无尽的耗着,还真不如被流放呢!
最起码那处罚还有个盼头……
李仲文有时候不禁怀疑,这是不是就是花锦鸢给自己的最终惩罚?
承恩侯闻言,只是淡淡的看着他,然后看了一眼小巷深处,“找尸体代替你?你就不怕她识破?”
同样的问题被大哥反问回来,令李仲文分外挫败。
他想说自己都已经在大牢里待了这么久了,花锦鸢说不定都忘记他是谁了,怎么可能会特地来验一具死在牢里的尸体?
可这事还真不好说。
他能让大哥收买验明正身的仵作,却防不住花锦鸢或是唐明堔闲得蛋疼亲自来验看。
承恩侯府能收买刑部,背着唐明堔为自己所用是一回事,但是当着这位摄政王的面,还是不好对着干的。
“行叭。”李仲文垂头丧气的又往嘴里塞了一块点心,“你安排好了,就送我回牢房吧,最好能给我换一个干爽一点的单间。”
干净他都不强求了,只要没有那股熏得他睡不着的霉味,他觉得他都可以忍!
承恩侯不置可否的“嗯”了一声。
宅子那边,因为姜申提前赶到,花锦鸢和唐明堔也得以早一步进了院子。
走进院子后,那股臭味稍微浓了一些,但还是不太明显。
姜申带来的人手很快就铺开搜查起来。
院子面积不小,前后足有五进,只住了李道长一个人,自然显得十分荒凉。
有些杂草似乎也不奇怪。
就在花锦鸢觉得是不是自己和唐明堔闻错了的时候,搜查的捕快终于有了发现。
在整个院子最深处的角落里的一处偏房,发现了一具已经腐烂得看不清面目的尸体。
死了至少五天以上。
姜申只看了那尸体一眼,脸就全白了。
他强忍着呕吐的冲动,求助的朝唐明堔和花锦鸢叉手行礼道:“殿下,这尸体……下官手下的仵作恐怕无力查清死因,还请殿下出手相助。”
他在大起大落之后,算是彻底老实了。
最好的仵作就在贤王府,这个案子又明显在两人面前挂了号,自己还是就别掺和了。
等他回了衙门,一定要将报案的那家伙抓起来好好审问一番!
办了那么多案子,他又怎么会看不出那报案人的异常?
早就派了捕快跟上去了。
唐明堔也不拒绝,只让捕快空出这间屋子先去搜查别处。
没过多久,武左便提着工具箱进了门,只是人看起来蔫蔫的,这么一具很有挑战性的尸体放在他面前,也没有令他兴奋起来。
他朝唐明堔行了一礼,不敢抬头看一旁的花锦鸢,只把腰弯的更低了,然后就保持这个姿势慢慢后退,一直退到尸体旁才抬袖掩面,转过身去开始剖验。
花锦鸢挑了挑眉,拉了拉唐明堔的袖子,让他俯下身来,这才凑到他耳边小声问道:“他这是怎么了?因为他哥的事,你罚他了?”
“我哪有这么小心眼!”唐明堔义正言辞道。
心中却嘀咕了一句,只不过是取消了他的特权,让他跟着府兵一起操练了一年多而已。
这可不叫罚!
要不是看他也知道他哥哥做的不地道,一声不吭的认下了所有操练,才不会这么轻松放他过关呢!
武左看着这具连脸都看不清的尸体,深深的叹了一口气。
自己能不能重新赢回王爷的信任,可就全看这一遭了。
这两年刑部不是没有出过疑难杂案,但是王爷愣是一次都没叫过自己,把他教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