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国不可一日无君,但是登基大典需要礼部准备。
太子监国也不是一天两天,大陨早已习惯没有陛下的日子。
日程上并不着急,于是登基大典便定在了太子除服之后。
为表孝道,太子将为陛下服丧百日。
除服之日临近年关,正是不少外地任职的官吏返京履职之时。
登基大典定在这时,也好让更多人得以参见新帝。
朝堂上下皆无异议。
然而,就在礼部按照历朝历代的登基大典准备仪仗等一应什物时,却有人拿出了一道陛下遗诏。
那是陛下入殓皇陵后的首次早朝。
唐晗煜虽已是实际上的帝王,却因还未举办大典,所以仍然坐在龙椅旁的坐席上。
旁边站着的,也依然是跟随陛下多年的福贵公公。
看似与陛下还在世时,并无二致。
然而,就在福贵公公说完那句“有事启奏无事退朝”后,便有一人从武将中出列,言称受陛下所托,呈上遗诏。
此人眼生,不少站在他左右的武将都认不出他是谁,甚至不知道这人是何时站在自己身旁的。
但是唐晗煜却认得。
花文晔也认得。
此人正是背叛了花家,唯陛下之命是从的暗卫统领武右。
暗卫不显于人前,如今他以真面目出现在朝堂之上,也就意味着他将不再担任暗卫统领一职。
也算是对新帝表了忠心。
像唐晗煜这样平稳交接的帝王,不是不可以沿用老皇帝的心腹人手。
就比如福贵公公,虽然跟了陛下一辈子,但唐晗煜信任他,就可以继续用他,毕竟他对宫里的大小事务最为了解,能省了不少麻烦。
暗卫统领也是一样。
但是武右情况特殊,他听命于陛下,虽然对皇室尽了忠,但是却背刺了花家。
花家与新帝的关系有多紧密,他的处境就有多尴尬。
唐晗煜是决计不会用他的,因此他还不如从幕后转到人前,哪怕从小兵做起也好。
幸而他弟弟武左还在贤王麾下任职,他总不算是全无退路。
武右跪在殿前,将明黄色的遗诏高高举过头顶。
他低着头,不敢看新帝,表情僵硬,嘴里发苦。
唐晗煜呆愣的看着那道遗诏,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让福贵公公接了过来。
他想不出父皇临终之前到底还有什么话没和自己交代,竟然还要留下遗诏?
直觉告诉他不要打开。
可是众目睽睽之下,所有朝臣都在等着他,他不能不打开。
“殿下!臣以为,逝者已矣。陛下所托已尽在口谕中。遗诏即便真是陛下所留,也难断定究竟是陛下何时所想,不必深究。”
花文晔站了出来,言辞恳切道。
陛下真想说什么,在弥留那会儿把太子,以及六部尚书叫到跟前时,就已经该说的都说了。
这遗诏说白了就是陛下死时还没公布的圣旨,鬼知道到底是他什么时候写的!
说不定只是他一时兴起写下,又觉得不妥,才没有公布呢?
根本没有必要看!
“花大人此言差矣。”承恩侯也站了出来,大公无私的反驳道,“武统领乃陛下身边暗卫之首,定是得了陛下的旨意,指定要将此遗诏公布于世,他今日才会如此行事。怎能因为你一句不必深究,就违逆了陛下的意思?”
唐晗煜双手握着遗诏,看着下方或跪或站的三人,缓缓开口道:“武右,可是父皇命你在今日呈上遗诏的?”
“回禀殿下……正是。”武右艰难的回答道,表情越发苦涩。
花大人竟然不赞成打开遗诏?
难道自己这一次又错了?
他又不该听皇命行事了吗?
可他明明是暗卫,难道忠于皇室也错了吗?
“孤知道了。”
唐晗煜垂下眼睑,看着手中的遗诏,没有打开,就这样重新交回到福贵公公手中。
“福贵公公,念吧。孤与众位爱卿一起聆听父皇教诲。”
“遵旨。”福贵公公接过遗诏,微微侧身,面向下方的朝臣站定。
他打开遗诏,只看了一眼就愣住了。
下意识的看了一眼左首站着的唐明堔,然后才朗声念道: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兹有皇室子唐明堔颖才具备,护国有功,特封为摄政王,辅佐天子,共理朝政。钦哉!”
大殿之上安静了一瞬,随即一片哗然!
陛下竟然在死后封了贤王殿下为摄政王?!
这让即将登基的太子如何自处!
一般情况下,只有新帝年幼,无力独立处理政务,才会封一人为摄政王辅政。
可太子他在此之前,已经代为监国一年多了!
初始还需花文晔辅佐,可近几个月已经算是出师了!
甚至最近至少一个月内,花文晔都没再复勘过太子殿下朱批过的奏折!
那可是大陨官吏的卷王天花板,他都觉得没有问题的政务,还有谁能挑出刺来?
再者,等到太子举行过登基大典,翻过年去就已经十五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