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文晔脸色苍白,沉默不语。
气得苏氏一双铁拳蠢蠢欲动,终究还是顾及他在小辈面前的脸面,没有真的动手。
花锦鸢细细品了品伯娘的话,慢慢拧起了眉头,一字一顿道:“伯娘,你是说大伯这次在诏狱中被李显打成这样,也是陛下默许的?!”
“不然你以为呢?他从花家挖走的那么多暗卫都是吃素的吗?连在诏狱中保下一个人都做不到?!”苏氏毫不掩饰心中对陛下的愤怒,“若皇族当真孱弱至此,那他这个皇帝还是趁早别做了!”
“小声点,有暗卫呢……”花文晔见妻子越说越大声,忍不住出声提醒。
花锦鸢凉凉的看了他一眼,“这时候想起暗卫了?早在您重伤不醒的时候,我就已经让波儿将陛下的所有暗卫都赶出府去了!”
当时,她在宫里就忍不住骂了陛下一顿,哪里还能忍下陛下安排在家里的暗卫?
既然不能保护家人的安全,这样的暗卫要之何用?
光是给陛下传递消息,告黑状吗?
想得倒美!
人还是从她花家的培训营给挖走的呢!
花文晔到底不是从小练武,跟着武师傅比划那两下也只是为了强身健体。
他不如花锦鸢耳聪目明,还真没发现家里少了暗卫,不由一愣。
随即无奈的摇了摇头,“你们啊……唉……这样做只会让陛下对花家起疑心,于花家并非好事。”
“信任是相互的。”花锦鸢坚定的站在伯娘苏氏这一边,表情再认真不过,“你若是死了,他还会有其他忠臣代替你,但是花家却再没有第二个你。”
花文晔怔了怔,望着因为担心自己日夜兼程赶回京城的苏氏,眼中露出一抹愧疚。
苏氏已经不年轻了,这些年他们夫妻二人聚少离多,苏氏在外风餐露宿,即便身边有得力的丫鬟嬷嬷照顾着,依然不复年轻时的精致貌美。
眉眼间的皱纹,粗糙的皮肤,越发泼辣的性子,仿佛无一不在印证着京城里那些人对她的刻板印象。
一个他在乡下娶的糟糠之妻,来京城多年依旧上不得台面。
可没有人知道,苏氏也是在书香门第娇养着长大的闺阁少女,是他授业恩师唯一的女儿,本该不愁吃喝,无忧无虑。
她是进京之后,为了陛下和花家奔波在外,才慢慢变成现在这个样子的!
自己对她有愧,实在不该再让她担惊受怕了。
“重查卢太傅一案,我会向陛下谏言。”花文晔慢慢说道,仿佛突然想通了什么,整个人顿时变得更加豁达,好像卸下了身上的重重枷锁。
太平盛世,他要。
家人,他也要。
花文晔握住苏氏的手,轻声道:“海外的生意,我也会向陛下推荐别人来接手。日后你想赏花便赏花,想游湖便游湖,可好?”
苏氏执手凝噎,好半天才嘟囔道:“可是,我喜欢做生意啊……”
花文晔默了默,假装自己不尴尬,摩挲着苏氏那不再细嫩的双手,“那就在大陨境内做生意,不要离我太远,我不想在一个人躺在病榻行,孤苦无依了。”
“……也行吧……”苏氏可疑的迟疑了一瞬,最终还是点头应了。
毕竟是自己点头嫁的夫君,让他总这么孤寡,好像是不太好呢?
花锦鸢默默退出主院,虽然她也是有未婚夫的人了,但是狗粮这玩意儿喂喂别人吃就好,自己吃?那还是算了吧。
反正大伯同意向陛下上书,重查卢太傅一案,那就表示他有十足的把握说服陛下同意这件事。
自己安心等着便是。
果然,这一次花文晔也没有让她失望。
三天后,陛下便一道旨意送往刑部,命贤王重查卢中冠舞弊一案。
此事一出,满朝震动。
谁不知道这个案子便是陛下跟前的第一宠臣花文晔“建功立业”的开始?
重查这个案子,难道是陛下终于要对花文晔下手了?
难道先前大皇子公然污蔑花文晔,也是出自陛下的授意?
可若是这样,那陛下又怎么会让花家那般轻松的翻案呢?
甚至还允了花家大小姐以女子之身荫官?
这实在说不通啊!
可若是陛下并没有要动花文晔的意思,为什么又突然下旨重查卢中冠的案子?
一时间众说纷纭,暗潮涌动。
隐约有知情人透出消息,说是花家为了证明清白,答应了卢家后人要重查此案,才会有此一遭。
这才让议论稍稍平息。
然而,等着看笑话的人却只增不减。
不少人都在嘲笑花家是驱狼逐虎,顾头不顾腚。
就算这次逃过一劫,可终究还是要栽上一个大跟头。
卢家后人这般坚持,定然是因为当年确系冤枉。
花大小姐盛名在外,有无数双眼睛盯着,若是她真的为卢中冠翻案成功,那么花文晔便是污蔑座师清白,欺师灭祖的小人。
即便不用再下诏狱,至少也得降职罚俸,再难重用。
可若是花大小姐调查的结果,是维持原判,又难逃包庇之罪。
她区区一介女